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虹猫蓝兔黑小虎后传之凤凰血》作者:颜昳清 文案: 白纻舞罢,飞雪还家。 昔日一曲白纻舞后,连飞雪成为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舞姬。那日之后,她所在的欢乐场同心楼却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 二十年后,魔教横行,教主黑心虎为称霸武林,不惜伤害圣兽麒麟,后被七剑联手挫败,其子黑小虎身负重伤,不知所踪。 两年后,天宗兴起。 一日傍晚,早已重建的同心楼前,一蒙面女子轻轻跳起白纻舞,而新的故事,也即将开始…… 【一天三更,早晚九点半,下午三点半各一更。本文已完结,初稿发在贴吧,此版为修改版,少主与原创女主的cp,不接受原创cp的宝贝们看到这里可以点右上角的叉。在贴吧看过初版的宝贝们,这里会修改一下错别字什么的,加个题目什么的,也可能修改一些剧情,增加一些内容,比如开车番外你们懂得,所以欢迎再看一遍啊!】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黑小虎,连飞雪 ┃ 配角:七剑传人,华庭易,鲛灵等等 ┃ 其它:1v1,原创女主,甜文微虐,虹猫蓝兔七侠传黑小虎同人 ==================   ☆、飞雪玉佩   这座楼穿过了二十年的岁月,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散发着胭脂的香气,而楼前的红台上,那一袭白衣却好似舞过了二十年的冷暖,就算风雨再大,也不会停下。   同心楼,歌舞升平的温柔乡,未因二十年前那一曲名动天下的白纻舞而名声远扬,却因着随之而来的那场大火变得人尽皆知。   当年那场舞之后,舞姬连飞雪的飞雪玉佩被一贵公子所得,而得到那玉佩之人,便能将连飞雪娶回家中。   可就在连飞雪离开同心楼的前夜,一场大火,将整座楼烧得面目全非,而连飞雪和她惊艳世人的白纻舞,也就此消失……   这天傍晚,小雨纷纷的落着,重建的同心楼前却围满了行人。   “这同心楼又建起来之后,生意可大不如从前,也不知今日搭台子是为了什么?”   “还用问么?肯定是有新姑娘露脸啊。不过,再漂亮的姑娘,也难和二十年前的连飞雪相比。当年那场舞啊,我到现在还记得真真儿的呢!”   “谁说不是呢?可惜啊,那么漂亮一姑娘,就被一场大火……”   “连飞雪之后,世上再无白纻舞啊!”   围观的人群中,人们对着同心楼前搭起的台子议论纷纷。   这些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落入路过的少年耳中。   少年的耳朵轻轻动了动,锐利的眸子瞥向人群的方向,眉峰一皱,一甩身后的红色披风,向人群走了过去。   此时,人群中依然不停的议论着:“当年的飞雪玉佩一出,多少人争着抢着想拿啊,最后却被一个不知名号的小子拿到了,可惜呀。”   “飞雪玉佩?”少年蹙眉,抬手搭在说话那人的肩上。那人一回头,便看见眉眼如画的少年,微眯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低声问道,“你说的飞雪玉佩,长什么样?”   “那谁记得请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好像,就是一块白色的玉佩吧?”   “上面刻着雪花,雪花花芯带着点儿红。”有人补充道。   “好像还系着红色流苏呢。”   “对对对,是有流苏。”旁边的人们点头附和着。   “诶,你问这个干什么?”终于有人想起问他这个问题,却被少年故意无视。只见他回过头去,望向铺着红毯的台子,轻声叹了口气:“不为什么,好奇罢了。”   见他无意回答,路人便也不再多问,一齐看向台子,期待着同心楼今日能带来何等惊喜。   唯有那蓝衣红袍的少年,将手悄悄探进了怀里,握着一块坚硬的物体,喃喃道:“娘……为什么,你会有那块飞雪玉佩……?”   而方才人群中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台后一个白衣女子的耳朵。女子抬手掀起纱帘,看见台下众人期待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明亮的眼睛向旁边一看,点了点头:“是时候了,准备吧。”   “是。”身边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儿恭敬的行过礼后,退了出去。   女子拉开纱帘,轻移莲步,缓缓走上了台子。   看着女子一步步走到台中,台下有人不禁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薄面纱,只露出了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面纱后的容颜却难以看得真切。   “戴着面纱出来……见不得人啊?”   听着人群中的抱怨之词,女子也不恼,低下头微笑了一声,启唇道:“飞雪不才,唯有一支白纻舞献与大家,望与诸位共庆我同心楼重建之喜。”声音温柔动听,却又干脆利落,让人不由得对声音的主人多生出几分好感,而面纱遮面的遗憾与不满,也减轻了一些。   女子转身示意身后的侍女奏乐,自己也走到台中间站定,随着音乐响起,而缓缓起舞。   ☆、同心起舞   音乐声如溪水潺潺,清脆动听,继而热情,继而奔放,女子的舞步也跟着音乐的节奏越舞越快。白色的水袖在艳丽的红布台上旋转翩飞,每次飞袖都牵动了台下所有观众的心。轻盈的舞姿,单薄的白衣,将女子曼妙的身姿衬托的美好无比,即便是见过再大世面的人,也禁不住看的如醉如痴。   女子虽然只露出两只眼睛,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这双眼睛中却充满了情感,在女子的每一个转身之际与台下的人们有所交流,让人不禁沉醉在她的舞中,以至于忽略了越下越大的雨。   人们这才知道,女子白纱遮面,并未减弱丝毫美感,却让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她的眼上,变得更加动人心弦。   终于,一支舞在女子激烈的旋转中慢了下来,台下的人们却突然变得呼吸急促,最前面的几个男子竟为了拥有更宽敞的空间而互相推搡了起来。   台下的少年有些不解的看着前面几人打斗,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与台上这个翩翩起舞的女子脱不开干系。   就在这时,女子的水袖中突然飞射出一个个头不小的物什,径直朝着少年所站的位置飞来,速度快到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当那东西带着破风声来到少年眼前,少年迅速抬手,只听“啪”的一声,便将那东西握在了手里,手感冰凉光滑,又有突起。少年摊开手掌,只见一块雪白色的玉佩静静的躺在自己手心里。   他猛地抬头看向台上的女子,却见她不动声色的瞥了自己一眼,便又舞动了起来,而台前的几名男子此时都转过了头,愤愤的看着少年。   直到一舞终了,女子才轻喘着气,向众人福身之后,走下台来。人群中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小道,直通到少年面前。   女子在少年面前站好,轻轻揭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美得让人屏息的脸,身旁的众人不禁发出低低的惊呼:“她比二十年前的连飞雪还要美三分。”   听着身边人们的赞美,女子并未露出得意之色。她抬起头仰视着少年,因为剧烈运动而发红的俏脸鲜艳欲滴。   “公子拿到了我的飞雪玉佩,那我便是公子的人,公子请随我到楼中一趟,妈妈还在等着我。”话虽风尘,可女子说出来却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令人不适的感觉。   少年伸出手,开口道:“姑娘,接这玉佩非我本意,只是这玉佩直直飞向我,我才不得已接了下来。姑娘随时可以收回去。只是姑娘的好意,我不能要。”   人群中传来不满的声音:“不想要就躲开啊,接到了又说不想要……”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微笑道:“公子可是嫌弃我出身自这风月之地。”   少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女子自嘲的颔首一笑,又与少年对视起来,朗声道:“我连飞雪虽在同心楼前跳舞,但却并非这楼中姑娘,只是这二十年一次的白纻舞,是我照影阁中人非舞不可的,这才与同心楼的妈妈商量,借这块人来人往的宝地一用,为大家献上一曲。若公子担心的是这个,那您大可放心,我并非同心楼之人。”   话音刚落,一声声惊叹声又传了出来:“她也是连飞雪?!”   听到她的这番话,少年也是眼神一凛:“连飞雪?”他皱眉,“姑娘也叫连飞雪?”   女子看着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白纻舞罢,飞雪还家。跳完这支舞,谁是飞雪玉佩选中之人,谁便是连飞雪的夫君,这是多年来的规矩。”一边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少年眉峰又起,思考良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我既然接到了姑娘的玉佩,也不好破坏这规矩。”   连飞雪笑着,向一旁站了一步:“公子请随我来。”   少年攥紧了手中的玉佩,大踏步的走向了满楼红袖的同心楼。   走在少年身后的连飞雪轻声问道:“刚才说了几句话,可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少年皱眉,没有回答,连飞雪低下头,又不甘心的轻笑一声,问道:“公子若是暂且不愿告知飞雪您的真实姓名,那……能不能告诉我一个绰号,一个代称……什么都可以?飞雪也不能一直称呼您公子啊。”说完,她无奈的笑了笑。   少年侧过头来,看着一脸认真的连飞雪,答道:“奎木狼。”说完,又向前走去。   连飞雪愣在了原地。   奎木狼……武林一大势力天宗的白虎门一堂主,奎木狼?   她突然感到心脏一阵抽痛。天宗固然强大,可也残忍到令人发指,能熬到堂主的地位,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多少苦痛折磨?   见她没跟上来,少年转过身来,说了句:“过来。”   “过来。”这一声清冷而不带丝毫感情的话,和多年前的男孩儿重合,她仿佛看到那时小小的自己,被男孩儿这一声“过来”吓得不敢上前,反而躲在师父背后,只露出眼睛来打量他,而师父则温柔的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头,对男孩儿说:“虎儿,你吓到她了。”   连飞雪摇了摇头,换上一脸的微笑,跟了上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句:“抱歉。”   ☆、舞定终身   少年疑惑的看了连飞雪一眼,说道:“无碍。”   连飞雪一脸歉意的走在他身后,默默的走进了同心楼。   两人刚刚踏进同心楼里,便有一个穿着花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甩着手帕走了过来:“恭喜飞雪姑娘找到如意郎君!姑娘回去了可千万别忘了在阁主面前多说几句咱同心楼的好话呀。”说完,妈妈又献媚的笑着看向少年,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少年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这同心楼,虽没有想象中那般满是靡靡之音,但也没有比其他风月场所好多少,尤其是妈妈身上的脂粉香气,呛得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他向来如此,对女子身上的脂粉气分外反感。   见他没有反应,连飞雪轻轻的扯了扯他的披风:“公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不耐烦的说了声:“天宗白虎门一堂主,奎木狼。”   “啊?”听见这个名号,妈妈显然大吃一惊,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求助似的望向连飞雪。   连飞雪接过她的眼神,自然明白她在害怕他的身份,便主动说道:“多谢妈妈这几日帮忙搭台子,飞雪定会向阁主美言几句的。天也不早了,飞雪便告辞了。”   “哎,好好好。”妈妈巴不得赶紧送走少年,连带着连飞雪也不欢迎了。   少年此时早就不想再多呆下去,略带些赞赏意味的看了看连飞雪,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的妈妈看着一起走出同心楼的少年少女的背影,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两人,一个是鼎鼎大名的照影阁的白纻舞传人连飞雪,神秘莫测,背后的势力更是庞大;一个是威震江湖的第一大门派天宗的人,手段凶残,行事随性,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全然不考虑任何后果。方才看他那不耐烦的模样,还真怕他一不高兴,一把火烧了这好不容易才重新建起来的同心楼。   ——两个都是她惹不起的主儿。   而同心楼外,两人正一前一后的走着。   “你以后打算去哪儿?”少年问。   “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啊。”答案在她看来十分明显。   “你真要跟着我?”   “对啊!你得娶我呀。你可还拿着我的玉佩呢,别想赖账啊。”此时的连飞雪语气俏皮,全然不似方才跳舞时那个在众人面前举止得体大方的淑女。   截然不同的语气让他不禁看向她,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半天,才迟疑的问道:“你刚才说话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像是没听懂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了笑:“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总不能暴露真面目吧?现在就咱们两个,就没什么好装的啦!”   原来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他无奈的叹气。   简短的交流过后,两人陷入了尴尬无比的沉默。   夜幕下,少年俊朗的侧脸在灯火的映照下十分好看,连飞雪不禁多看了几眼。   感觉到被人偷看,他心情不悦的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她清澈的大眼睛:“看我做什么?”   连飞雪被发现的时候,便迅速回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不想却被他点破,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说:“不做什么……就是想问问,今晚在哪儿落脚啊?”   他这才意识到,如今自己带着一个累赘,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知疲惫的昼夜兼程,更不能天为被地为床的走到哪儿就歇在哪儿了。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随便抬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客栈道,“就去那儿吧。”   连飞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笑着道:“好。”   ☆、同行异梦   到了客栈,少年看着跑来迎客的店小二儿,一甩手,抛出一块碎银,恰好落入小二儿手里,同时说道:“两间上房。”   “不用,小二儿哥,就一间房。”连飞雪上前一步对店小二儿说道。   小二儿看着两人,有些犯难:“这……”   “听我的,去吧。”连飞雪说着,把一块碎银放在了小二儿的手心里。   小二儿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又看向少女,笑着点头道:“好嘞,二位跟我来。”   连飞雪看向身旁一脸不满的少年,吐舌一笑,跟着小二儿走上楼去。身后的少年气的握紧了拳头,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默念道:“都是为了任务,为了任务。”   一番自我洗脑之后,他深呼吸了几次,抬脚上楼。   “好嘞,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上房,二位还有什么事儿么?”把两人引到房中后,小二儿问道。   “没了……”连飞雪刚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去看着门口的少年,问,“你吃饭了么?”   少年没想到她会问自己,便愣了一下,随后不太自然的说:“我不饿。”   “哦。”连飞雪点点头,看向小二儿,“没什么事儿了,你下去吧。”   “好嘞,二位早点儿休息,有事儿叫我。”小二儿说完,小跑着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少年走到桌边坐下,这才想起来要对正在关门的连飞雪问:“你不饿么?”   她摇摇头,插好房门,说着:“我也不饿。”   少年摊手:“不饿就早点儿睡吧,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啊。”说完,她跳了几步,蹦跶到床前,回头问,“就一张床,怎么分呀?”脸上带着笑容,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小得意。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不大的床,说:“不用分,都给你。”说罢,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不睡啊?”她有些意外的问。   少年抿了口茶,看也没看她:“睡你的,别管我。”   连飞雪撅了噘嘴,衣服也没脱就躺在了床上,背对着少年,语气生硬的道:“我睡了。”   “嗯。”少年瞥了一眼床上瘦削的背影,无声的轻笑了一下,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茶水苦味有些重,却让少年的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将茶碗放在鼻子前使劲嗅了嗅,这才了然一笑,向窗外的一片黑暗看去。   没过多久,窗外的灯光渐渐弱了下去。已是深夜,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少年这才站起身来,走到连飞雪背后,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直到确认她已经睡熟了,这才走到门口,轻轻拔出门闩,走了出去。   漆黑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连飞雪猛地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去看了看,确定他不在屋里,这才坐起身来,拿起桌上的茶碗摸了摸,还是温热的,略带苦涩的茶香直往她鼻子里钻。   “云雾……这么好的茶,这小店怎么可能买得起?”她自言自语着,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和傍晚时那个俏皮活泼的连飞雪全然不同。   放下茶碗,她几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往外看去,就看见远处一抹红色一闪而过。她一闪身,从窗户跳了下去,施展轻功,向那片红色的方向追了过去。   就在那抹鲜红消失的地方,蓝衣红袍的少年面前正站着一男一女。那男子身穿一袭白衫,清逸出尘,女子则身着月白裙,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单从五官来看,她的容貌,与武林第一美人蓝兔相比,都毫不逊色。   三人就这样站了良久,那男子才开口道:“黑小虎,好久不见。”   ☆、风起云涌   黑小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片刻,这才定定的看向男子,无奈道:“虚离,你很无聊啊?”   话音一落,男子努力扮作严肃的脸瞬间崩溃,迅速的换上一副狗腿的样子,走到黑小虎身边,赔笑道:“哥,你别生气啊,我正好路过这儿,看见你……就想打个招呼。”说完,眼睛不住向黑小虎身后瞟去,“哥,刚才跟在你身边儿那姑娘呢?是不是未来嫂子啊?长得挺好看的。”   黑小虎压根儿没打算理他,一手按住他的头,把他推向一边,看向他后面的女子,叹气道:“不是让你看好他么?怎么又把他放出来了?”   “哥你瞎说什么呢!我好歹也是咱天宗白虎门的五堂主啊!祁珞她一个青龙门的五堂主,哪有权力管我啊?”虚离着急着辩白。   女子笑着走近两人,对黑小虎说道:“虚离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么?我哪管得了啊?再说了……”说着,一把将虚离推得更远了些,靠近了黑小虎,压低声音说,“我不是也想见你么?”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一边站着的虚离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着急,赶紧挤进两人中间,让两人隔开了距离,一面向黑小虎挤眉弄眼,用嘴型说道:“哥,朋友妻不可欺……你不许追她。”   黑小虎冷笑一声,向后退了一步,与两人拉开了距离。虚离赶紧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仗义!”   “好了,既然来了,那就说点儿正事儿。”黑小虎还没说完,就被虚离打断了。   “哥,你先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虚离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料到黑小虎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想到,黑小虎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庐山云雾,这么好又这么苦的茶,那个小小的客栈可负担不起。知道我爱喝云雾的人,除了祁珞和瞿溪,也就是你了。她俩都是正常人,如果要找我,一定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法子,肯定会直接跟我说。”   眼见黑小虎猜的分毫不差,虚离瞪大了眼睛,可偏偏不想承认,嘴硬道:“少来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住哪间房啊?怎么可能提前给你准备云雾呢?!”   黑小虎轻哼一声,祁珞补充道:“是啊,的确不知道,所以某人就把客栈所有上房的茶都换成了云雾……”   “嘘嘘嘘,别说,别……”虚离不停的给祁珞使眼色,却都被她故意无视。   “呵。”黑小虎轻笑一声,抬头看着两人,“说吧,路过这儿,有什么任务?”   祁珞收起笑脸,认真道:“宗主上次说让我们找一个叫连飞雪的女子,任务还没结束,我们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但是,还是没有找到宗主要的人。”   虚离也认真的接着说道:“我问了很多人,都说那个连飞雪,自从二十年前同心楼的那场大火之后就消失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消息,结果人还失踪了。”说着说着,虚离突然抬头问道,“哥,你见没见到可疑的人啊?”   黑小虎看了看他,眨了眨眼睛,说道:“没见过。”   “哦……不过我听说,今天晚上有人见到连飞雪跳舞了。”   “你说的那个人我看到了,可是宗主二十年前见到的连飞雪,现在起码要有三十几岁,今天那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不可能是宗主找的人。”   ☆、疑点重重   “嗯,也对……”虚离低头想了想,不再说话。   祁珞却是认真说道:“哪怕不是一个人,也应该带去给宗主看看。万一宗主高兴了,取消了这个任务,我们也能休息休息。”   说完,祁珞抬起头看着黑小虎,却发现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   祁珞说完,虚离也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着黑小虎。   身后好像有人?黑小虎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放,但对面两人毫无察觉,自己也不好显得太过敏感。   沉默了片刻,黑小虎开口:“那个人跟我在一起,但是现在不能带她去见宗主。”   “为什么?”两人同时发问。   “因为我怀疑,她和我娘有关系。”说着,他掏出了两块玉佩,一块是光洁崭新的,另一枚则有些磕碰,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两块玉佩分明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是你母亲的,一个是那个连飞雪的?”祁珞问。   “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有一样的玉佩,但我觉得,连飞雪一定知道我娘的事情。关于她的身世,她的死,还有她为什么会嫁给我父亲……我一直都怀疑,这一切都不是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虚离和祁珞点了点头。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否则,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查出来了。”   “嗯,放心吧!天知地知我们仨知,保证宗主都不知!”虚离拍着胸脯担保着。   黑小虎这才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   “哦对了,”祁珞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黑小虎说道,“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我们出发之前,宗里出了点儿麻烦,我听说……惊动了七剑。”   “什么?”一听到七剑的名字,黑小虎忽然来了兴趣,“什么样的麻烦,连他们都惊动了?”   “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瞿溪说,有一个由女弟子组成的门派,被宗主率天鹰堂……给灭了。”   “天鹰堂?”宗主的直属手下,人数不多,却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强将。出动天鹰堂,宗主亲自率领……去攻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黑小虎想不通宗主这番举动的用意,但现在的他更加关心的,是自己母亲的事情,还有……在他加入天宗那天起,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再见到七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么快便到来……   “好了,你们走吧,我该回去了。复命的时候,就说你们没找到连飞雪,别说见到我,连今天连飞雪跳舞的事都别……”   “什么人?!”   黑小虎话没说完,只见祁珞迅速出剑,向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后面刺去。   剑光划过,却被一根细长的银针打偏。无数树叶飞来,祁珞挥舞着宝剑,将空中的叶子尽数砍成碎片,可树后那人,却早已消失了。   “别追了。”黑小虎走来,捡起地上掉落的银针,看了看,说道,“不是天宗的人,不用担心。”   听他说着,祁珞和虚离也松了口气。他们刚才的对话声音不大,树后那人功夫虽好,但也不可能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只要不是天宗的人,那么即使将他们刚才的对话听到了一星半点儿,也不足为虑。   黑小虎向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看,说道:“不早了,都走吧。”   两人点点头,迅速的消失了。   黑小虎掂了掂手里的针,皱起了眉头——用这种针灸用的银针做暗器的人,江湖上本就不多,那么这个偷听他们对话的人,会是谁呢?   ☆、照影任务   送走了虚离和祁珞,黑小虎很快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栈。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贴着门听着屋里有没有动静。   刚才被人偷听,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连飞雪。虽然不知道那姑娘会不会武功,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一定也不简单。   细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动静,黑小虎这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身白衣的连飞雪依旧背对着门口躺着,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难道真的不是她?”可若不是她,还会有谁能知道他半夜离开了客栈呢?难道他这次出来,还被人跟踪了?   听见黑小虎坐在了凳子上,床上的连飞雪这才暗暗地舒了口气,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脑袋,将额头上渗出的汗蹭在了枕头上。   第二天天没亮,连飞雪便醒了。她坐起身,发现黑小虎用手撑着下巴,竟坐在桌旁睡了一宿!   她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了什么,放在了胸口的位置,然后才轻手轻脚的下床,饶过熟睡的黑小虎,拉开了房门。   连飞雪优哉游哉的走在过道里,嘴上哼着轻快的小曲儿,心里却暗自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七剑很快就会出现,阁主已经知道你这次演舞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让我通知你,目标改变。这次的新任务是……”一身黑衣的信使说着说着,突然面露难色。   “是什么?”她好奇。   “长虹剑主。”   “什么?阁主让我争取到长虹剑主虹猫?这不可能。七剑很少单独行动,有其他六剑在,我没有成功的希望。”她大吃一惊。   “阁主有令,争取到长虹剑主,或者……将七剑全部收服。”   “阁主的目标究竟是谁?”   “不知道。我猜,可能是麒麟。”   “可阁主已经有了凤凰血,为什么还要次之的麒麟呢?”她不解。   “阁主的心思谁猜得到?按阁主说的做就是了。七剑应该很快就会到了……你必须找到机会接近他们,我会协助你。”   她想了想,无奈的答道:“好。那我先回去了,二师父。”   “嗯。”信使点头,“一切小心。”   昨天晚上,发现黑小虎离开的时候,连飞雪本想追去看看他为何半夜离开,却在半路发现了信使的踪影,接着便有了与信使之间发生的谈话。   她皱起了眉头——收服七剑,谈何容易?且不说七剑武功高强,七剑之首虹猫更是有勇有谋,再加上七剑的江湖威望……这样艰巨的任务,即使有了二师父的帮助,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能理解阁主下达这个命令的原因。   要说是为了他们的功夫,七剑确实厉害,但高手众多、势力庞大的照影阁里也不缺几个顶尖高手,没必要费尽心思的笼络他们。   如果是为了他们的名望,凭借照影阁如今的好名声,也没必要冒着被武林中人唾弃的风险,将七剑收入麾下。   若是为了麒麟……   “他明明已经得到了更加难得的凤凰血,还要麒麟做什么呢?”连飞雪自言自语着,走到一楼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客官,起得真早。想吃点儿什么呀?”小二儿笑着,跑过来招呼道。   “哦,昨晚睡得早,所以起的也早了些。”连飞雪边说边伸了个懒腰,问道,“你一问,我还真有点儿饿了。有什么吃的呀?”   “您别看我们这店小,吃的可是什么都有,就看您想吃什么了。”小二儿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帮她擦干净了桌子。   “随便什么都行,准备两份。”   “好嘞,您稍等!”   不一会儿,饭菜便端上了桌,连飞雪狼吞虎咽了几口,左边一看,发现没有人在看自己,这才悄悄把手探进怀里,将胸前放着的东西取了出来,放进嘴里,就着粥咽了下去。   喝完之后,连飞雪擦了擦嘴,小声说了句:“这下凉快多了。”说完,便带着剩下的一份吃食上了楼。   楼下的小二儿听到了她的话,摸了摸桌上的粥碗,明明还是热的,她怎么说凉快多了?   ☆、故人相见   连飞雪带着吃食飞快的跑上楼,一路跑到房门前,却放慢了步子,轻轻的用后背推开了房门,转过身来,却看见黑小虎正在注视着自己。   她一愣,连忙乐呵呵的傻笑起来,用脚把门带上,走到桌前,把食物放下,对他笑道:“我以为你还在睡,不想打扰你……既然醒了,肯定饿了吧?赶紧吃吧,趁热。”   黑小虎垂下眼去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饭,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小口之后,觉得没什么异样的味道,这才大口喝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连飞雪却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但又很快松开了。   “警惕性还挺高……”她心里想着,忍不住微微牵动嘴角笑了笑。   “昨晚睡得好么?”黑小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还好啊。我昨天跳的太累了,躺床上就睡着了。”她答道。   “是么?那挺好的……”他显然是没想好怎么接下去,随便答了句话,又继续喝粥去了。   好在连飞雪也没想继续和他说下去,径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调皮的说道:“诶,你知道么?七剑传人也来这儿了。”   低头吃着早点的黑小虎动作一顿,连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是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人说的啊!”连飞雪扭过头来,“刚才下去吃饭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了,说是来查什么案子的。”   “查案?七剑传人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个爱好了?”他冷笑着小声道。   连飞雪没听到他说什么,也不管他想不想继续听下去,回过头去,双手托腮的趴在窗沿上,自顾自的说着:“听说是城外有个小门派,叫什么……沁远门,哎呀我也没听清楚,好像就是这么个名字。据说前两天被人给灭了,五十七个女弟子加六个师父、两个掌门人,一个不剩,都被杀了,据说手段极其残忍。凶手到现在也没找到,所以才有人找来了七剑。”   黑小虎听她喋喋不休的说着传闻,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往自己嘴里塞着菜。   见他没有回应,连飞雪有些无聊,关上窗户,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你吃饭,这么斯文啊?”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吃相一向豪放的连飞雪有些惊讶,“照你这速度,什么时候能吃饱啊?我要是像你这样吃饭估计早就饿死了……”   听她说着,黑小虎闭上眼睛,使劲的咬了咬牙,才忍住摔筷子的冲动,问道:“说完了么?”   连飞雪看着他不耐烦的样子,愣了两秒:“你是想让我说完还是……没说完?”   他放下筷子,攥紧了拳头,过了半天,说:“走吧,要赶路了。”说完,看也不看连飞雪一眼,便走了出去。   “好啊!去哪儿啊?”连飞雪问着,赶紧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房间。   出了客栈,两人继续并排着走着,连飞雪边走边滔滔不绝的说着她今天早上听来的奇闻异事,黑小虎只好沉默的听着,心里不止一次的想,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封住她的嘴就好了。   也许是因为身旁跟了一个烦人精的缘故,黑小虎满脑子都是让她闭嘴的各种方法,却没注意周围的情况。   直到连飞雪使劲的拽住他的胳膊,他才顺着连飞雪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听那丫头兴奋的喊着:“真是七剑传人啊!”   而他的目光,也是在触及到那一片熟悉的蓝色时愣怔了。   七剑传人正骑着马从不远处赶来,七人并排行走,像极了一道世人无不向往的风景。   而风景的对面,是落寞的他。   依然是蓝衣红袍,依然是那张俊朗的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可他却已经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魔教少主了。   以这样的方式不期而遇,也许是他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事了吧。   直到对方的马行至跟前,连飞雪试着把他拽到路边,却发现根本无法让他移动半分。他就一直站在街上,看着对面的人一步步的靠近,直到他们的交谈声清晰可闻,直到她的脸再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直到对面的人一齐勒马,震惊的站在他面前。   “黑小虎?你没死?”   ☆、与敌同行   “黑小虎,你没死?”大奔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逗逗浑身一哆嗦,指着黑小虎,声音颤抖着说道:“不,不会是大白天见鬼了吧?”   一旁的跳跳说道:“怪不得我们没找到他的尸体……他竟然还活着。”   虹猫看着黑小虎,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连飞雪,没有说话,反而是达达抑制不住怒火,拔出剑来便向他刺去:“黑小虎,你伤我妻儿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眼看着他的剑就要刺中黑小虎,他却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连飞雪见势,一个箭步窜到他身前,张开双手挡住了达达的剑。   看见有无辜之人,达达立刻守住了剑,但剑气还是在连飞雪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小小的伤口,鲜红的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还没等七剑说话,连飞雪便生气的大声说道:“就算是七剑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吧?”   达达以为她指的是自己脸上的伤,忙道歉:“姑娘脸上受伤是我的错,抱歉……”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儿!你们不能动我夫君!”   “你夫君?”跳跳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张大了嘴。   这时,一直沉默的虹猫说话了:“姑娘,你可知道你所说的人,是魔教少主黑小虎?”   连飞雪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说道:“魔教两年前便已经覆灭了,天下人尽皆知,少侠可不能胡说。”   身后的黑小虎伸手扯了一下连飞雪的衣袖,低声道:“你让开。”   没想到连飞雪却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说:“七剑传人来此,是有要事要办吧?那我们就不耽误各位少侠的时间了。”   蓝兔有些不自然的看了黑小虎一眼,问道:“虹猫,怎么办?”   “虹猫,不能放过他。”莎丽将紫云剑握在手中说道。   虹猫看着黑小虎,想了想,对其余六人说:“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沁远门一案,别延误了时机。”言外之意,便是要放过黑小虎。   “虹猫,不能再放虎归山了!天下之大,却偏偏在这里遇见他,谁知道他和沁远门的事有没有关系?”   “虹猫!魔教中人作恶多端,要是真的放过他,那……”   没等其余的人说完,虹猫突然翻身下马,走到了黑小虎面前:“魔教已灭,你若不执着于过去的仇恨,我今日便放你一马。”   黑小虎与他对视着,良久都没有说话。   虹猫轻叹一声,回到马上,略有些惋惜的说道:“我们走吧。”说完便绕过他身边,向前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但也跟着虹猫离开了。   看着他们走开,连飞雪才长出一口气,拉了一下黑小虎的手:“我们也快走吧。”   她话没说完,便听见黑小虎说了一声:“等一下!”   虹猫应声勒马,侧过头来问:“还有事儿么?”   黑小虎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背对着七剑,负手而立,说道:“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没错。”黑小虎转过身来,见到虹猫也已经下了马,向自己走来,更是自信道,“沁远门一案经过多日调查都没有结果,可见杀掉沁远门上下六十几人的凶手很不简单,且身份神秘。再加上,要想在短时间内,既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又灭掉一个门派,这绝不会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你们七个人,也不一定对付得了。”   虹猫眨了眨眼睛思考着,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帮你们找到凶手,但我想,多一个人,总会多一线希望。”   “你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少侠一定是因为爱着少主才放过他的,嗯,一定是   ☆、摒弃前嫌   “因为我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那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查,没必要和我们一道。”   “哼,虹猫少侠,你如果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突然看见昔日的魔教少主在现场……呵呵,难道不会怀疑我与这件事情有关系么?”黑小虎嗤笑了一声,“我想调查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但你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虹猫接话。   黑小虎点了点头。   虹猫双手抱胸迟疑片刻,问道:“你这样做,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七剑传人,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虹猫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却发现他的目光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到仇恨,也看不到矫饰。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虹猫点头道:“好。我们合作。”   说完,走到其余六剑之中去,与他们说着此事。而黑小虎则被连飞雪拽到一边,小声说道:“他们刚才还要杀你,你干嘛要和他们合作啊?再说了,你查沁远门的事儿做什么?”   黑小虎轻轻打掉她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我有我的理由,不想跟着我,你可以走。”   “我才不走呢!你拿着我的玉佩,那你就是我的夫君。你是我的夫君,那我就得跟着你……”   他不耐烦的打断她:“想跟着?”   “当然想啊!”   “想跟着就闭嘴,再说一句话就不带着你。”黑小虎威胁到。   听完他说的话,连飞雪连忙抬起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手拍到脸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清脆的“啪”的声音,忙不迭的点头应承。   另一边,蓝兔有些担心的看着虹猫,问道:“你确定么?万一这是个圈套……”   “就算是圈套,我们也得钻。”虹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说,“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太大了,附近的门派和百姓都人心惶惶,如果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个结果,还天下太平,他们该怎么办?”   “可黑小虎出现得也太过巧合了吧?”   听到这儿,虹猫回头瞥了一眼黑小虎,说道:“就是因为觉得太过巧合,我才答应和他合作。”   “你的意思是?”   “魔教覆灭两年,天下太平,黑小虎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说明他并没有为害武林或者复仇的想法,至少暂时没有,我们也没有理由把他怎么样。可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我也琢磨不透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既然担心放虎归山,会对天下苍生不利,那不如,就把他带在身边,他的一举一动我们也好随时知道。至于他和沁远门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等到真相大白之日就知道了。”   其他几人听了,应和着点了点头。   “还是虹猫有想法!要是我,肯定先把他打一顿,解解气再说!”大奔摸了摸头,憨憨的笑了笑。   就这样,九个人一同向惨案发生的地方走去,这一路上,黑小虎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心里却没有一刻停下思考:“沁远门是个小门派,与天宗没有过节,宗主犯不着亲自率人灭门……这些年,宗主想得到连飞雪想的成痴,除了寻找连飞雪,对其他事情都不上心,这次亲自出山……难道说这沁远门和连飞雪也有关?”那么他主动提出要和七剑合作调查这件事,也许真的能让他找到这两者之间的关联。   而连飞雪则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眼神不住的往虹猫身上瞥去,心里暗想:“二师父说的新任务,就是要让我收服他?”   这一路上,人们各怀心思,诡异的沉默着,来到了沁远门的山门前。   ☆、金丝羽剑   沁远门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派,但山门却修建的很是壮观,从山脚下道山顶上的大殿,有一条由一节节的石阶铺设成的小路,大殿仿佛隐没在云中一般,妙似仙境,两旁是万丈悬崖,林木茂盛,青翠欲滴。   众人在山脚下不禁感叹,若不是早就得知此地遭受了大难,论谁也不会相信,这里曾被一群凶残的杀手,变成了人间地狱。   虹猫率先走到第一级石阶前,弯下腰来,用手指擦了擦地上暗褐色的痕迹:“像是血。”   蓝兔走来看了看,点点头表示认同。   虹猫抬起头看向山顶,轻叹一声,道:“上山吧。”   大殿前的金柱上,留着一道道喷溅而出的血,将柱子上的字都染成了暗红色。九人一路上来,只看见石阶上的血迹越来越多,走到殿前时,才发现,这山上,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六十五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大殿里,身上遍布密密麻麻的恐怖伤口,尸体里的血几乎都流干了。   “这是什么兵器造成的?”蓝兔看着眼前的一切,痛心不已。   逗逗翻动着地上的一具尸体,便检查便嘟囔道:“伤口很多,刺得很深,每一处伤口都有一大块肉外翻……明明几下就可以致人死亡,可这些尸体上却布满了伤痕,看起来杀人者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非要将人摧残的不成样子才肯罢休啊。”   “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大奔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翻过另一具尸体查看着。   “可是看不出是什么凶器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伤口,判断不出兵器的样子。”逗逗苦恼的说着。   “单从尸体伤口处的肉外翻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钩子样的武器……”虹猫托着下巴想到。   “这伤口,好像是金丝羽剑造成的呀。”门口处的连飞雪突然说了句话,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她身上。   她本是随口一说,可话音一落,便发现殿里的动静都停止了,这才抬头一看,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当然也包括黑小虎。   想起来的路上他说过的话,连飞雪大惊,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的摇着头,表示自己不再多嘴了。   看到她这样,黑小虎无奈的抿了抿嘴,说道:“该说的时候还得说。”   连飞雪这才把手放了下来。   “你刚才说这是金丝羽剑留下的伤口?那是什么兵器?你见过么?”虹猫赶忙问道。   连飞雪先是看了看黑小虎,然后才看向虹猫,摇摇头说:“我听长辈们说起过。说是东边的海上有一个小岛,岛上有很多很多的巨鸟,叫金丝鸟,羽毛像铁一样硬,有时候会飞到海边来吃人。要是被它们的翅膀刺伤,肯定会被带出来一大块肉,因为它们的翅膀上是有倒钩的。所以就有人仿造它们的翅膀,打造了一批兵器,金丝羽剑就是其中的一种,剑的两边都是倒钩,刺进去容易,□□就是一块肉,可疼了。”   几人纷纷点了点头,而跳跳则感到好奇,便问道:“我们从没听说过的这种剑,你是怎么听说的。”   听他一问,其他人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这些剑客都没听说过的剑,普通人不应该知道这么多啊?   连飞雪笑了笑,说:“因为我小时候就住在靠近那个小岛的海边,我见过人家打造这类兵器。”   听到这儿,虹猫顿觉有了希望,打断她的话,问道:“那个打造兵器的人现在在哪儿?”   “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啊。”连飞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打造兵器的时候他就已经很老很老了,打造完那批兵器之后不久,就走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就这样断掉了,几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找不到兵器来源,就得从沁远门平日里与外界的联系查起。这里之前已经被人检查过一番,除了这些尸体,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样吧,我们休息一晚,明日下山,分头找找看有没有人了解些沁远门的情况。”虹猫说完,其他人都点了点头,离开了惨不忍睹的大殿。   黑小虎则一直沉默着,但在连飞雪侃侃而谈金丝羽剑时,他却双手环在胸前,颇感兴趣的听着她滔滔不绝的介绍,眼神中带着点儿欣赏。因为他知道,天鹰堂的佩剑,就是这种极为少见的金丝羽剑,没想到,却被一个小丫头轻易识破。他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烦人的丫头,有时候还真是挺语出惊人的。   到了晚上,睡不着觉的黑小虎一个人来到了房间后的一个荷塘边。   皎洁的月光下,一袭蓝衣正坐在荷塘边的石椅上,背对着他。   今天一天,她都在刻意躲着他,他都知道。   现在的她背影显得有些寂寥,有些清冷。一丝凉风吹过,让他有种想为她披件衣裳的冲动。   但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转身欲走。   “你等等。”   他顿住脚步,却没敢回头。   只听她轻轻的脚步声走到身后不远处,用她对他说话时一贯的清清冷冷的语气问道:“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情丝终斩   听见她充满了不信任的语气,黑小虎哼笑一声,问道:“那蓝兔宫主认为,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呢?”   蓝兔没想到他会反问她,明显的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开口道:“七剑合璧杀了你父亲,灭了魔教。我知道,你恨七剑,恨虹猫,恨我……”   “没错。”没等她说完,他便打断了她的话,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恨七剑,恨虹猫……”说完,顿了一下,暗暗的握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心里却波涛汹涌。   “恨你。”   他终于还是逼自己说出了那个“恨”字,逼自己彻底放弃她。   一句“恨你”说出口,他便知道,不管今后他们变成什么样子,他和她都注定了只能是陌路之人。可他确实恨她,恨她让他好不容易柔软了的心肠变得比以前更加坚硬,恨她打碎了他曾经的希望……   只要不再动心,就不会再伤心。   她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见她沉默,自嘲的笑了笑,说:“所以宫主认为,我之所以要和七剑合作,其实是为了报复,对么?”   她没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他却从她的眼睛里读懂了她的心思。   “我父亲杀了虹猫的父亲,虹猫又杀了我父亲,如果我杀了虹猫,六剑一定不会放过我,而我的朋友也一定会追杀六剑到天涯海角……这样的报复,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你能放下当年的仇恨了,是么?”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线希望的光,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不,”他摇头,“我没有一刻放下过仇恨,这两年里我没有一天不想杀了你们……”   “那你……”   “我不选择报复,不代表我就放下了恨。”他只是太明白复仇的后果,太明白这样的报复会让他再次失去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我的复仇,很有可能牵扯进一些无辜的人,我不想我的朋友们因为我而与七剑为敌,就这么简单。”   听到这样的回答,蓝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却让他误以为她不相信他给出的理由。   他自嘲道:“宫主是怀疑,怎么会有人和我这种人做朋友,对么?”   “不是……”她着急辩解,却被他打断。   他轻笑一声,说道:“不是只有你们七剑传人才会有朋友。”顿了顿,吸了口气,道,“我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黑小虎了。”   蓝兔微微颔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他却好像发现了她的尴尬一般,话题一转,说起了沁远门的事。   “不知宫主对沁远门一案,有什么看法?”   她这才抬起头来,说道:“线索太少了,明天下山去调查一下,也许会有些头绪。”   “沁远门离山下这么远,就算有什么动静,山下的人也不一定会发觉。更何况这些人都是高手,能使用带倒钩的兵器迅速杀人,力气一定不小,而且武功不可小觑,行动起来一定十分隐秘。想找到目击者,太难了。”   “能迅速杀死六十几人,说明凶手人数也不少,毕竟沁远门众人功夫也不差,这么多人,肯定会引起注意,只要仔细调查,肯定会有结果的。”   听见她一如曾经的自信的说着,他突然笑了,笑她还是当初的她,自己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   “我看,还是从沁远门众人的身份和与外界的关系查起,希望更大一些。”想要找到目击者,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知道,天鹰堂出动,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世人怎么会对天鹰堂的存在毫不知情?   他说完之后,转身便走。   “黑小虎。”她叫住他。   “宫主还有事儿么?”他头也没回。   “……谢谢。”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谢什么,可她却觉得,自己欠他一句谢谢,更欠他一句抱歉。   他淡淡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山雨欲来   走到屋门口,黑小虎一手撑在门框上,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出两年前的一幕幕:他被爆炸的冲击力伤到,晕了过去,等他被大雨淋醒后,却只找到了父亲的一块残破的衣襟……   他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门走进了屋里。   躺在床上的连飞雪见他进来,坐起身来,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渴了吧?”   他看了一眼她笑得像花儿一样的小脸,心情竟莫名的好了些。   有些人的笑比世上所有的灵药都能治愈心伤,也许连飞雪就是这一种人。   他接过水来喝了一口,连飞雪则是坐在他身后,打量了他半天,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黑小虎察觉到她的异样,说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连飞雪这才得了恩准似的,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是魔教少主黑小虎啊?”   他瞅了她一眼,点点头:“怕了?”   “不怕啊!我管你以前是什么魔教什么少主,你现在拿着我的玉佩,就是我的夫君,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拿着她的飞雪玉佩,就是我要护一辈子的人。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夫君夫君,你能不能不要次次强调这一点?”   “我不强调,我怕你忘啊……”她无辜的看着他,“我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你,你是我连飞雪的夫君。”   黑小虎无奈的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那伤口是金丝羽剑造成的,就不怕他们怀疑你与杀人凶手有关么?”   连飞雪转动着眼珠,说:“不怕。我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杀那么多人呢?顶多就是见多识广一点儿,他们没准儿以后还用得着我呢!”说完,得意的搓着手,嘿嘿的笑了。   “你这么想让他们重视你……为什么?”他有些不解。   “因为你啊。”连飞雪说,“你想,我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就需要带着我,你是我夫君,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所以他们也得带着你……你这么想知道沁远门惨案的真相,又需要七剑传人给你一个合理的调查身份,我也帮不了别的忙,只能这样做,让你多掌握一些和他们合作的资本嘛。”   她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却让他觉得心里一暖。   这丫头说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在为自己考虑?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沁远门事件是天鹰堂动的手,只要在必要的时候给七剑透露一些不重要的消息就足够让他们与他合作,但这丫头这般单纯的想法,还是让他有些感动,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行了,不早了,早点儿睡吧。”   “哦,好。”见他不想再说话,连飞雪听话的转身回到了床上。   等她的呼吸放慢了一些,他确定她已经睡熟了,这才躺在另一张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咕咕”的声音传来,像是林间常见的鸟儿的叫声,床上的黑小虎却猛地睁开眼睛,侧耳细听了片刻,眸光一沉,看了一眼睡着的连飞雪,似乎并没有醒来的样子,才安下心来,复又躺下,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刚才那声音并非鸟鸣,而是一种传递消息的方式。他从那声音里得到的消息,竟是来自一个他并不想在此时见到的人……   ☆、唯一生还   黑小虎没有回应那人的传音,可本来平静的心却被搅得波涛起伏。   她怎么会来?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沁远门大殿对面的山顶上,一个身穿蓝衣的身影拿着一支长相奇特的笛子,面对着大殿吹奏着,声音像极了婉转鸟鸣。吹了一会儿,却不见对面有所回应,她停下吹奏,将笛子收进了怀里。   “竟然不回应我……”拉长的尾音,说明她正在思索着什么,“那明天见了面,可不要惊讶啊。”   一阵凉风吹来,将她脸上的面纱掀起一角,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笑的魅惑而诡异。   第二日清晨,九人早早起身下山,往山脚下的镇子出发。因为带着连飞雪,众人没办法使用轻功,只好加快了脚步,迅速的往山下走去。   “等下了山,我们分头行动。任何与沁远门有关系或了解沁远门的人都要找来,搜集的消息越多越好,晚上在这儿汇合。”虹猫简单的交代几句,还没等分配完任务,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蓝兔首先察觉到他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低声问道。   虹猫抬起手来,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侧耳细听着。   “有声音!”虹猫和黑小虎两人同时说着,对视一眼,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两人跑在最前面,很快便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山后的悬崖下面,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虹猫谨慎的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人翻了过来,露出了容貌。   女子的容颜算不得极美,殷红的血迹沾染在惨白的小脸上,触目惊心。   随着虹猫的翻动,女子轻轻的发出一声轻哼,但声音却极其微弱。   “还活着。”虹猫说了一句,对站在身后旁观的黑小虎说完,扭过头,大声的喊了一声,“逗逗!”   其他人也赶了过来,神医仔细检查起女子的伤,皱了皱眉头:“断了一条腿,后背中了一剑……应该还有救。”   黑小虎指着女子身后的痕迹,说道:“应该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后面的草有被压倒的痕迹,地面上也有爬动留下的痕迹,说明她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还有意识。”他停顿了一下,心里想到的“可爬动痕迹却很新鲜”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他怀疑,这个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昨晚给他传音的瞿溪,却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于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七剑等人看向他指着的痕迹,点了点头。   可眼见的跳跳却看出了问题,说道:“这痕迹很新鲜,从压断的草叶就能看出来。”   “沁远门出事是几天前的事情了,这痕迹怎么可能是新鲜的?”莎丽问。   站在最后面的连飞雪看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又向沉默的黑小虎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她可能是前几天摔下来,摔断了腿,昏了过去,可是后来前天晚上不是下过一场雨么?也许是被淋醒了,所以挣扎着爬了一段距离,体力不支,又昏过去了。”   “有可能。”虹猫站起身来,由着神医去处理女子的伤口,转过身来对身后的人们说道,“可现在我们不能确定她就是沁远门的人,不能肯定她就是案发那天摔下悬崖的……还是等神医救醒了她再说吧。”   “嗯。这样,逗逗留下为她疗伤,再留下一个人帮忙照顾,其他人出发找线索。”蓝兔说完,看向连飞雪,说道:“飞雪姑娘,你留下帮神医的忙,行么?”   连飞雪一听,赶忙摆手,说:“我不会照顾人!”   “可你不会武功,和我们一道,可能会有危险。神医可以照顾她,你只要帮神医找一些药材什么的就可以了。”虹猫劝到。   见两人都这样说,连飞雪乞求般的看向黑小虎,小跑到他身边,轻轻扯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可我要和我夫君待在一起……”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向虹猫和蓝兔,语气里带着委屈。   就在她说出“夫君”二字时,她似乎看见,躺在地上的女子的睫毛突然微微眨动了一下,而她身边的黑小虎似乎也不自然的动了一下胳膊,好像有些抵触她的拉扯。可当她再看时,那女子却和刚被发现时一般,没有了任何动静。   由于所有人都在说话,并没有人注意到那女子的动作,连飞雪却留了一个心眼,开口道:“要是你们一定要我留下,也可以……但是你们要照顾好我夫君啊!”   她这句话一说完,大奔和达达忍不住笑出了声,黑小虎则是更不自然的拉开她的手:“瞎说什么呢。”   见他不高兴,连飞雪扁了扁嘴,站到了神医身边,不再说话。   其他人见她同意留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连飞雪则和神医逗逗一起,将女子背回了山顶。   ☆、心生疑窦   七剑回到沁远门时,天已经黑了,几人顾不得休息,直奔神医逗逗的房间。   “逗逗,怎么样了?”推开门,虹猫问道。   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连飞雪正坐在床边,给床上靠坐着的女子喂着药,听到虹猫的声音,她迅速转过身来,小声说道:“小点儿声,神医刚睡着。”   虹猫看了一眼在桌上趴着睡着了的逗逗,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身后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姑娘觉得怎么样了?”虹猫压低了声音问道。   女子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睛里却已有了光彩。她向虹猫微微鞠了一躬,这才说道:“多谢七侠救命之恩,小女乃是沁远门的弟子,被那些贼人所伤,跌下了悬崖……要不是七侠搭救,恐怕也捡不回这条命。”   听到这里,虹猫还没开口,连飞雪却是放下药碗,惊讶道:“你知道是七侠救了你?可是我没有告诉你啊……”   女子虚弱的笑了笑,看着虹猫背后,说道:“我自然是没见过七侠,可那七把剑,武林中人谁不认识啊?”   连飞雪听了,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给虹猫让出了位置,自己则跑到黑小虎身边,上下左右的仔细检查着,还不停的自言自语:“嗯,还好,很完整,没受伤……”   黑小虎轻轻打了她的手背,她才乖乖的安静下来,看向床边的虹猫与那女子。   只听虹猫问道:“姑娘可知道那天袭击沁远门的是什么人?”   女子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那些人行动很快,我们完全没有准备,我当时就在大殿后面的荷塘边,被一个贼人刺了一剑,从山上摔下去了……我只记得,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面罩,衣着极为普通,就是……就是那把剑,两边带钩,我挨得那一剑,几乎让我疼昏过去了。”   听到这里,虹猫看向七剑,轻轻点头,表示伤人的武器与他们所想一致。   “姑娘还记得什么么?”跳跳接着问道。   女子摇摇头,一脸歉意的说:“不记得了。”   虹猫轻叹了一声,安慰道:“没关系,姑娘多休息,我们不打扰了。”说完,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少侠!”女子轻喊了他一声,“请少侠一定要查清那帮贼人的身份,还我沁远门一个公道!月鹿在此,替我师门上下六十六人,谢过少侠了!”说完,又向七剑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虹猫点头应允,“我们会的。”   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而黑小虎,则在听到“月鹿”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多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向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过了不久,一行人都到了虹猫的房间,围着一张不算太大的桌子坐了下来。   大奔先是开口说道:“我觉得那帮杀手用的兵器可以确定了,但是他们都带着面罩,又没有什么标志性的打扮,怎么着啊?”   “不对,江湖上的杀手很多,但用那种武器……叫金丝羽剑对吧?用金丝羽剑的人并不多,所以应该不难找。”莎丽反对。   “你们俩说的都没错,可问题在于,你们见过用金丝羽剑的杀手么?”跳跳说。   这一个问题把在场所有人都难住了,当然,除了黑小虎。   “想要直接找这样的杀手很难,但要是从沁远门平日里与外界的联系着手,应该就没那么困难了。”黑小虎突然发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他环视了一下其他人,继续说道,“我听说,沁远门弟子很少下山,几乎是与外界隔绝的。但山下却有人看见,在灭门之事发生前的几天,有一个神秘女子曾经来过,而那女子离开后不久,那群杀手便来了。所以我想,这个女子,一定与这件事有关。”   “所以那个女子的身份,你有眉目了?”蓝兔问。   他看了她一眼,摇头:“我只听人说起过那女子的特征,据说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服,戴着面纱,手背上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朱砂痣?”虹猫转了转眼珠,道,“这个特点很重要,如果那女子在镇子里活动或落脚,应该会有人注意到。明天我们再下山一趟,看看有没有人注意过这样一个人。”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几人刚刚说完,门便被推开了。连飞雪扶着月鹿走了进来,交给站起身来迎接她们的蓝兔后,说道:“饭就快好了,我去端上来!”   “我帮你。”莎丽起身跟在连飞雪身后走了出去。   有了月鹿在,几人明显有些不自在,只能尴尬的互相看着。虹猫憋了半天,问了一句:“逗逗还没睡醒么?”   月鹿看向他,说道:“神医一定是为我疗伤,太累了,所以还没醒,我也没叫他。”说完,走到黑小虎身边的空位,问道,“公子,我可以坐在这儿么?”   黑小虎抬头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终究还是轻叹一声,往一边挪了挪,说道:“自然可以,姑娘请便。”   ☆、初露马脚   连飞雪和莎丽端上几道刚出锅的菜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快快快,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赶紧尝尝!”   可当她抬头看见月鹿坐在了黑小虎身边,那个本来给自己准备的位子的时候,放菜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刚才的笑容。   菜刚放在桌上,香味儿便馋的其他人流起了口水。跳跳边夹菜边调侃道:“飞雪姑娘菜做的这么香,还说自己不会照顾人?”   连飞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是想和我夫君待在一起,才那么说的……”说着,不好意思的瞄了黑小虎一眼,其实则是在观察他身边的月鹿。   只见月鹿夹菜的手极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可连飞雪却看得清清楚楚。当年练白纻舞的时候,她盯着空中飞舞的灰尘都能看一天,就是为了练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所以任何的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   她的眼神在黑小虎和月鹿两人身上游移了一下,其他人却以为她是有些害羞了,都笑了笑,不再调侃她,而黑小虎则是正襟危坐,似乎没有听到其他人的玩笑。   连飞雪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蓝兔见她有些尴尬,便给她腾出地方,热情的招呼她坐下。连飞雪则是看着她笑了笑,搬起一个凳子,放在了黑小虎的另一边。   坐下之后,她有意无意的向黑小虎靠近了些,还不停的往他碗里夹菜。   “你这是干什么?吃你的饭,不用管我。”黑小虎很不习惯这样的“照顾”,将自己的碗向另一边移了一点儿。   连飞雪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夹着菜,说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不照顾你,难道让别人照顾你?”   说这话时,连飞雪依然在观察着月鹿。只见她本来均匀的眨眼速度,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快速的眨了几下。   连飞雪心下了然。如果一个人连续三次在听到同一个词的时候都有不自然的反应,那一定是这个人对这个词十分敏感,而非简单的受到惊吓或被这个词引起了其他情绪,而她动作并不起眼,摆明了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更让她确定,这个月鹿,一定认识黑小虎。   那他呢?   就在连飞雪心里迅速的思考着的同时,就听见黑小虎放下筷子,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就走,语气无比生硬的说道:“你跟我出来。”   “夫君你干嘛?你轻点儿,我疼……”连飞雪一边佯装害怕的试图挣脱他的手,一边想到,他对自己叫他夫君虽然不喜欢,但也没这么抵触,如今这样的反应,只能是因为月鹿的出现了。   那么这个月鹿,到底是谁呢?   被黑小虎连拉带扯的拽到了房里,连飞雪无辜的问:“你这是干嘛啊?”   黑小虎冷着脸,瞪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深吸口气,说道:“以后在外人面前,别那么叫我。”   “所以以后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可以随便叫你夫君啦?”连飞雪笑着问。   见这丫头完全找不到重点,黑小虎有些烦躁,敷衍了一句:“你随意。”   连飞雪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小心的试探着问道:“那我在外面怎么叫你啊?”   “黑小虎。”   “哦……”她有些委屈的低下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夫君,我觉得那个月鹿姑娘对你有意思!”   听到她这句话,黑小虎的眼神猛然一凛,心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却没有说出来。   连飞雪见他不语,又说道:“真的!你以后不要和她走得太近,我总觉得……”   “你别胡思乱想。”   “我没胡思乱想!夫君你要相信我,我看人很准的!”见她不信,她又争辩道,“你是我的夫君,你不相信我难道相信她么?我怎么说也不会害你嘛。”   见她大有滔滔不绝的说下去的趋势,他打断了她的话:“别总是一口一个夫君的叫我了!我都听烦了!”说完,摔门而去。   刚走出去没几步,他就后悔了。   “没事儿干干嘛拿一个小丫头撒气,瞿溪的事情是瞿溪不对,你哪里来的邪火儿向人家发?人家还给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除了她还有谁关心过你吃饭睡觉?不知好歹……”黑小虎想起刚才喷香的饭菜,突然觉得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停下脚步自责起来,“怎么一说到瞿溪就反应过度……”想到这儿,他转身,向月鹿的房间走去。   而房间里的连飞雪虽然感到委屈,但却并不生气,只是一个人抱膝坐在床上,自言自语道:“那个月鹿肯定认识少主,少主说起她的时候,竟然有些情绪失控,说明这个人对他很重要……是师父留下来保护他的人,还是他这两年里认识的人呢?”   就在这时,一支细长的银针从窗口飞了进来,钉在了连飞雪脚下的床上。   连飞雪将针拔了起来,走到窗下,向外张望着,却在浓墨般的夜色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急忙从窗子翻了出去,见左右没人,悄悄跑到那人所在的树后,低声欢呼道:“二师父,你怎么来了?”   ☆、心有悸动   黑衣信使将连飞雪拉的离自己更近了些,压低嗓音问:“阁主交代你的事情,怎么还没办?”说着,她向亮着灯的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问:“刚才从你屋里出来的人是谁?对照影阁有用处么?”   连飞雪诧异的看着她,不敢相信的问道:“二师父,你没认出他是谁么?”   信使瞪了她一眼:“我怎么会认识他?”   “他是我师父的孩子啊!”   信使震惊:“你说他是白梨的儿子,小虎?”缓了缓,问,“他竟然活到了现在,还没有被照影阁发现……”   连飞雪垂眸,无比伤感的说:“当年师父临走前,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他,但我却阴差阳错成为了连飞雪的继承人,被关在阁里学习白纻舞,出阁之后,他已经结束闭关了,我也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二师父,我这次演舞,就是他得到了飞雪玉佩,按照规矩,他就是我的夫君,我……”   “不行!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魔教少主的身份,对照影阁没有任何价值。阁主给你的新目标是虹猫!”   “二师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梨与我罗舞延曾是至交好友,她的儿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不需要你来管。素语,你要记住,照影阁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报你师父一个人的恩的。”信使严厉的神情和话语,让连飞雪的心情愈发糟糕。   她沉默了一会儿,倔强的开口:“二师父,我保证,一定将七剑收服。我只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阁主……保护少主,是我答应过师父的事情,我发过誓了,就一定要做到。”   罗舞延定定的看着她,希望她能改变主意,但最终还是在和她的对视中败下阵来。那双大眼睛里的坚定不移,她只在白梨眼中见过一次,那是她宁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儿子时,眼中闪烁着的光彩。   “好吧,我尽量帮你隐瞒。但你记住,如果你成功收服七剑,那就是大功一件,如果失败了,那么你对于照影阁,就没有价值了。你如今和他走的太近,阁主很有可能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到时候,连他也很有可能会和你一起遭殃。”   听着罗舞延的警告,连飞雪顾不得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只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嘴上不停的说着:“多谢二师父,多谢二师父……”   看着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罗舞延叹息一声,不无惋惜道:“痴人啊……”   感慨之后,罗舞延突然说道:“对了,鲛灵来过这儿,你知道么?”   “鲛灵?”连飞雪一愣,“她怎么会来这儿?是阁主的任务么?”   “不,”罗舞延摇头,“她说是要来看你演舞,怎么,你没见过她?”   连飞雪仔细回想着演舞那天的情景,摇了摇头:“没见过。演舞那天人不算多,鲛灵要是在,我肯定会认出来的。”   “是么……”罗舞延撇过头去,想了想,安慰道,“没见到就算了。你回去吧。”   “哦。”连飞雪刚要走,就被罗舞延一把抓住了手臂:“别忘了你的任务。”   连飞雪回过头去,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   回到屋里,连飞雪却没有看见黑小虎。   “他会去哪儿呢?”连飞雪坐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想着。   另一边,月鹿谢过蓝兔和莎丽的好意,独自一瘸一拐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月鹿的眼睛尚未适应屋里的黑暗,便听到一男子冷冰冰、却好像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瞿溪,你太冒失了。”   ☆、天宗月鹿   月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他不放心自己,这才笑出声来,转身关上房门,悠闲地走到桌边点起了蜡烛。   昏暗的烛光没办法照亮整间屋子,却足以让她看清屋里的人。   在光线最弱的角落里,一个英俊的男子正双手环胸,一脸气愤的靠在墙上,炯炯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像是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那人是黑小虎。   月鹿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一堂主主动要求和七剑混在一起,就不算冒失了么?”说完,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直直看向黑小虎,眼神中带着调侃。   黑小虎站直了身子,走到月鹿面前,皱着眉头打量了她半天,这才无奈的开口:“腿受伤了还不坐下,站着做什么?”   说完,便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床边坐下。   “你说你,对自己就这么下得去手。”他边说,边帮她把腿放到床上,“就算想要接近七剑,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   月鹿笑了笑,看着自己的腿说道:“都是小伤,不严重。七剑那么聪明,我要是不做的逼真一些,他们肯定会发现的。”   他看着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佯装嗔怪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易容术还没学到家?要不是你受了伤,身体虚弱,就看你那僵硬的表情就会被他们发现端倪。”   听到他这么说,月鹿赶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不好意思的吐舌一笑,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那双灵动的眼睛丝毫没变,可容颜却精致了不少,乍看之下,竟和蓝兔长得有些相似,若不是气质截然不同,还真会把她当做那冰魄剑主蓝兔。   “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她俏皮的问着,笑得格外魅惑。   黑小虎微笑着点头应和。   “不对,你是怎么确定是我的?如果你认错了人,刚才可就露陷了。”她好奇。   “从你说你叫月鹿开始我就怀疑了。朱雀门五堂主张月鹿——瞿溪。你明明可以说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要用代号?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代号比名字更广为人知么?”他有些责怪她的不谨慎。   “月鹿,张月鹿,代号就是我的名字,我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啊。”她故意装傻,“我又没说我姓张,他们不会怀疑什么的。”   “那你背后的伤呢?你不会真用金丝羽剑把自己弄伤了吧?”他有些担心,想亲自查看她的伤势,却被她按了下来:“我怎么可能用得到金丝羽剑呢?就是拿个小钩子扎了自己一下,装装样子。”   拿个小钩子扎了自己一下?黑小虎眉头皱的更紧。要装作被金丝羽剑所伤,还要骗过七剑、尤其是神医的眼,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做到呢?   见他不信,她又说道:“我真没事儿。你别担心了。”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叹气道:“说吧,宗主派你来,有什么任务?”   她摇头:“不是他派我来的,是我自己找到这里的。”   “什么?不是他派你来的?”黑小虎不解。   ☆、阴谋初现   月鹿点点头,却没直接回答他的疑惑,而是问道:“你可知道沁远门一案是谁干的?”   “是宗主亲率天鹰堂动的手。”他答道。   她摇头:“是天鹰堂动手不假,但不是宗主亲率他们做的。”见他更加不明白,她微微一笑,接着解释道,“宗主之前是来过沁远门不假,但他是一个人来的,而他离开后不久,就派天鹰堂动手,一夜之间,将沁远门的人全部杀死。”   “是这样么……”他低头,喃喃自语,却更加不理解她的动机,便问道,“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月鹿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责怪他明知故问:“虽然不是宗主动的手,但宗主来过这里之后,这里就被血洗,以七剑的能力,很有可能会查到宗主。我担心他们对宗主不利。”   黑小虎看着她的眼睛,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绝对不假。   “所以你接近七剑,是想误导他们,不让他们查出真相?”   “不仅如此。”她突然来了劲头,坐直了身子说道,“天宗近几年发展越来越快,总有一天会被七剑盯上。与其等到七剑主动来讨伐,还不如……现在就将他们这个祸患铲除!”   “七剑武功那么高,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月鹿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道:“我不会杀了他们。毕竟,七剑的功夫和名望你我有目共睹,只要加以利用,就能成为很好的棋子。将他们当做弃子,岂不浪费?”   “不行!”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件事你不许插手,也不许碰七剑。”   “为什么?”她见他无缘无故的生起气来,也有些光火,声音不由得抬高了些,“因为蓝兔?”   “不。沁远门这件事,和我一直在调查的一件事情有关,七剑很有可能帮我查明真相,在真相大白之前,谁也不能碰他们。”说完,看向她,“包括你。”   月鹿愤愤的看着他,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黑小虎知道她肯定不会答应,再次强调:“以前我什么都可以容你让你,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行。你要是敢……”   “我就是敢,你敢怎么样?让他们都知道我是假的?曝光我的身份?你敢么?!”她毫不示弱的低声吼道。   黑小虎气的双手直颤抖,但却狠不下心,对她再说半句狠话,过了半天才像是筋疲力尽一般,低声说道:“瞿溪,你不能总是戳我的软肋……”   听到他这样说,她有些过意不去,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我不会让你有危险,但同样的,我也不会让你耽误七剑调查真相。”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她的房间。   临走时,还不忘帮腿脚有伤的她将门关好。   床上的她看着他的身影被缓缓合上的门隔开,不甘心的说道:“这次我也不能妥协……事关宗主安危,我不能大意。对不起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黑小虎理也没理等了他好久的连飞雪,直接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连飞雪趴在床上,头朝着他的方向,问道:“怎么啦?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没什么,你睡吧,别管我。”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见他这样疲惫,连飞雪有些心疼,但还是忍不住的小声问了一句:“你……刚才是不是去见月鹿姑娘了?”   他将头扭过来看着她,问道:“你说什么?”   连飞雪脸一红,赶紧避开他的视线,吞吞吐吐道:“我是说,你刚才,刚才是不是去……”   “我没有。”他一口否认。   “真的?”她刚才还愁云密布的脸瞬间放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是心里有什么都不会藏着掖着……   他笑道:“你不信算了。”   “我信!”她说着,见他还是无奈的笑着,便急着为自己争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站在床上大声说着,“我真信!你是我夫君,我不信你我信谁啊?”   这话一出,他更加无奈,只好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让她坐下。   连飞雪这才坐下,可她动静太大,后脑勺撞到了身后的墙上,撞得她眼前直冒星星。   她晕乎乎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一边哼哼唧唧的叫着疼。黑小虎看着她窜上窜下的折腾,心情大好的低声笑了起来。   听到他笑,连飞雪更加委屈,还带了些羞愤,急忙躺下身来,背对着他,愤愤的说着:“你还笑我……不许笑了!睡觉!”说完,还气呼呼的双手抱胸,不再理他。   黑小虎看着她因为剧烈喘息而起伏明显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摇摇头,不再看她,而是头枕着双手,看着黑漆漆的房顶,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脉象异常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早早集合,准备下山寻找关于那个神秘女子的线索。   集合之后,虹猫四下看了一眼,问道:“逗逗呢?”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逗逗去了哪里。   “总不会是还没睡醒吧?”跳跳调侃道。   想到逗逗昨天累到睡着,众人也不想打扰,可睡了一天一夜还不醒,就有些不对劲了。   虹猫想了想,看了蓝兔一眼。蓝兔十分默契的懂了他的意思,说道:“我去找找,你们先走。”说完,便向逗逗的房间跑去。   “我们要不还是等等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有个照应。”莎丽说道。   虹猫眨着眼睛思考片刻,说道:“找人要紧。如果有什么情况,蓝兔有能力处理。我们赶紧出发吧。”   莎丽还想争辩,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里却传来蓝兔的呼声:“虹猫!你快来看!”   虹猫听见,二话没说便跑了过去,其他人在身后紧跟着他。   还没进屋,虹猫便大声问道:“蓝兔,逗逗怎么了?”   话音刚落,便到了屋里。蓝兔闻声,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一脸焦急的虹猫。她同样满脸的担忧,站在桌边,而桌旁,逗逗依然保持着昨天睡着的姿势,看起来没动过地方。   见人们都进来了,蓝兔说道:“我刚才叫了神医好几声,都没回应。晃了他半天也没反应,不会是……”   虹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逗逗身边,把了把脉,皱起了眉头:“脉象平稳,应该没事儿。”   可他就是不醒,这也着实奇怪。   虹猫看向身后的众人,叹了口气,说道:“也许神医是昨天太累了……我们先下山,达达,你留下照顾一下神医,他要是醒了,记得让灵鸽通知我们。”   “好。”达达点点头答应。   可就在当晚,所有人都回到山上之后,却发现达达也像逗逗一样,躺在自己的床上昏睡不醒。   “怎么会这样……”虹猫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来到月鹿的房间,敲了敲门,“月鹿姑娘。”   “虹猫少侠请进。”屋里传来月鹿的声音。   虹猫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月鹿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歉意:“月鹿有伤在身,不便开门迎接……”   “月鹿姑娘见外了。我只是想问,月鹿姑娘今天可有见到达达?”   “旋风剑主?”月鹿摇头,“没有,我还奇怪,今天白天怎么一个人也没看见。”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对了,神医怎么样了?今天也没看到他?还在睡么?”   虹猫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逗逗还在休息……既然月鹿姑娘没有看见,那我就不打扰了。”   月鹿礼貌的点了点头。   直到虹猫走出房间,她的表情才瞬间转冷,自言自语道:“逗逗还没醒?”想着想着,她咬住下唇,心里已有了主意。   这一夜,虹猫将昏睡的逗逗和达达带到自己的房间守着,却发现两人脉象一致,可就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虹猫心急如焚,却找不到办法,因为他号脉之后得出的结论,依然是脉象平稳……   本来跟在所有人身后、最没有存在感的连飞雪听完他的结论,走上前来,二话不说,为逗逗和达达把起了脉。   “脉象平稳,但是……”她一顿,秀眉蹙起,小脸儿上显出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们的脉象异于常人。”   ☆、可疑之人   “异于常人?什么意思?”虹猫急着问道。   连飞雪多号了一会儿,松开神医的手,说道:“我感觉,他们可能是被人下药了,但是……我医术一般,可能感觉错了。”   “不不不,你继续说,被人下药了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的神智的药,但是剂量不对,下药太猛,才让神医昏迷不醒。不过,我略学过写针灸之法,可以试着为两位少侠治疗一下。”说完,连飞雪跑回自己的房间,将一包银针拿了过来。   展开针包,她立刻为逗逗和达达治疗起来。而一旁的黑小虎却一眼发现,她的针包里少了一根针。   那些针都是有自己的位置的,少了一根,很容易被发现。黑小虎想起自己与虚离和祁珞见面那晚的偷听者用的就是一根银针,眼神变得有些危险起来。他不得不怀疑,那晚的人,正是连飞雪。   施完针,连飞雪将针包收起,对虹猫说道:“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明天,最晚后天,他就会醒了。达达少侠也是一样。”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被留在山上的莎丽和大奔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深夜,虹猫走出房间,挨个敲着蓝兔和跳跳的房门,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虹猫,这么晚了,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啊?”跳跳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问。   “你是在想他们突然昏睡不醒的事儿?”蓝兔问。   “嗯。”虹猫点点头,熄灭了屋里的烛火,顺便将门窗都紧紧地关了起来。   “我怀疑,这件事儿是我们这些人里的一个干的。毕竟这些日子留在山上的,只有我们十个人。”   “会不会是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悄悄摸上山来干的?”   “不会。就算是这样,达达他们也不会没有察觉,凭他们的武功,很难被人轻易制服,还不被月鹿姑娘发现,更何况,今天我故意把莎丽和大奔两人一起留下,互相都有照应。”   “那也就是说……是黑小虎、连飞雪,或者月鹿干的?”   “不可能是黑小虎,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没机会下手。”虹猫托着下巴想着。   “那……”跳跳和虹猫做着同样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分析道,“逗逗昏睡是前天下午开始的,也就是在我们救起月鹿之后。昨天达达也昏睡不起,这些都是月鹿来了以后发生的事情,还有今天莎丽和大奔。”   蓝兔接力道:“如果说逗逗的昏迷可能是飞雪导致的,那么昨天和今天,她也和我们一起下山了,山上除了他们四个,就只有月鹿一个人!”   跳跳想了想,又提出不同意见:“可是月鹿姑娘腿上有伤,怎么可能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但是这件事儿,确实是她最可疑。”虹猫说着,将其他几人凑近了,耳语道,“明天我们继续下山,但不会走远。蓝兔留下,将小六藏在身边带着,一旦发生任何事情,立刻放出小六通知我们。”说完,对着跳跳说道,“跳跳,我们出发之后,你就在后山找个地方隐藏起来,一旦有危险,立刻出来接应我们。”   两人点头。   想了想,虹猫再次叮嘱:“蓝兔,你一定要装作没事发生一样,看看到底是谁干的,不过千万记得小心谨慎,我们已经有四个同伴陷入昏迷,不能让你再出事儿。”   蓝兔看着他认真的脸,点头说道:“知道了。”   “那,黑小虎和连飞雪,怎么办?”跳跳问。   “连飞雪也有嫌疑。明天和蓝兔一起留下。蓝兔,你记得,注意她的举动。”   “好。”   ☆、心动伊始   跳跳和蓝兔与虹猫商议完,准备离开,跳跳先行走了出去,蓝兔紧随其后,却在经过虹猫身边的时候,被他轻轻握住了手。   蓝兔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跳跳耳朵灵,听到身后轻巧的脚步声停下,脚步只是微微一顿,便懂了身后两人的意思,识趣的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还有意无意的帮他们把门也关了起来。   跳跳一走,屋里的两人反而显得不自然。   虹猫轻咳一声,松开蓝兔的手,将蜡烛点亮,浑身不自在的说:“蓝兔,我……明天的事儿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太远,你要是有危险,我,我肯定会马上来。”   蓝兔脸颊微红,看了他一眼,又飞速的撇过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无语沉默了一会儿,蓝兔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虹猫闻言,还没说话,身体便先有了动作。他一个箭步窜到她身后,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   蓝兔一紧张,呼吸一窒,缩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   虹猫同样紧张的满脸通红,但深吸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说道:“真对不起,明知是你生日,我还是让你跟我一起来……”   蓝兔缓缓的舒了口气,微微一笑,将手搭在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上,柔声道:“生日什么的,不过也罢。我要是不跟你来,生日也会过不安心的。你别自责。”   虹猫听到蓝兔如此通情达理的话语,心里着实感动,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你放心,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不会让你有什么危险。我发誓。”   听着他笨拙的情话,她温柔的笑了,面色含羞的点了点头:“你也快些去休息吧。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说完,拉开他的手臂,转过身来看着他,“你也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有个曾经喝醉了酒之后说要娶我的人,现在还没向我提亲呢。”   说完,两人会心一笑,无语道别。   这一夜,无法入眠的除了他们三人,还有黑小虎。   连飞雪傍晚施针的时候,他看的清清楚楚,她缺少的那根针,和他捡到的偷听者的暗器应该是一样的,可她到底有没有武功,究竟是不是她跟踪并偷听他和虚离、祁珞的对话,他自己也拿不准。   更让他难以心安的是,他心里隐隐的有些感觉,就是他希望那个偷听的人不是她。   至于为什么?天知道。   黑暗中,他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睡着了的连飞雪,掏出怀里的飞雪玉佩把玩起来,边把玩着,边默默的想着,像她这样单纯的傻丫头,怎么会是那个功夫与祁珞不相上下的偷听者呢?   可她身上还有太多的未知,比如金丝羽剑,比如针灸……他也说不清这个丫头还有多少能耐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只是单纯的希望,她和这一切复杂的事情都没有关系,更希望她和宗主要找的连飞雪不是同一个人。   毕竟,这世上,能用一个微笑换他一个好心情的人,还有谁呢?   等到第二天早上,蓝兔和跳跳分别到位,虹猫才和黑小虎离开,隐藏在半山腰。   黑小虎完全不明白虹猫的用意,但见他一脸严肃,便没有多问,直到两人在山腰上停下,他才忍不住问到:“四剑昏迷,你还是要下山调查?难道不觉得沁远门这件事越来越像个圈套了么?”   虹猫没有看他,眼睛眨也不眨直盯着山顶,说道:“就是因为怀疑是圈套,今天才要查清楚。”   黑小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惊道:“你留下蓝兔,让她去试探?”   虹猫点了点头。   “你这是让她只身涉险!你难道不怕她也遭遇其他四剑的危险么!”   ☆、以身犯险   黑小虎的话,虹猫也不是没有想过。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会让蓝兔有危险的……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她出事儿。”说完,他转过头来看向黑小虎,说,“再也不会。”   听到他这句话,黑小虎的思绪不禁回到当年与七剑还是死敌的时候,蓝兔险些死在父王手下,而他第一次违抗父王的命令,偷偷救下了她……   他每次见到她,她都身处险境。不管是采碧血真情七叶花,还是对付百毒黑天王,或者是面对雪崩,抑或是自己的父王……那时的他总是无比心疼,心疼一个本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却屡屡受伤。   所以从那之后,他就想,这辈子都不让她受伤害。   后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蓝兔的他,把这种保护欲交给了和她长的极为相似的瞿溪。   他也看向山顶,眼里是浓浓的担忧:“千万别犯险。”他自言自语着,不仅是对蓝兔和连飞雪所说,也是为了瞿溪而祈祷。   现在的山上,有他最关心的人。蓝兔——他曾想过不会让她再受伤,即使他已经逼着自己放弃她,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关心她的安危。瞿溪——从他们四人一起在天宗最底层打拼那天起,他就暗自发誓,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危险。哪怕他知道这次的事是瞿溪干的,他还是不忍心说出真相,更不想七剑伤害她。两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变成一种习惯,甚至是一种执念。   至于连飞雪……   黑小虎微微皱了下眉,她应该不会有事儿吧?她一不会武功,二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应该不会被瞿溪控制……   瞿溪控制她能有什么好处呢?她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笨笨傻傻的小丫头,应该不会留意吧?   黑小虎心里默默的想着,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小丫头这般关切。   两人沉默无言的等了半天,依然没见到灵鸽报信。虹猫有些讶异,蓝兔的武功不差,应该不会连放飞灵鸽的机会都没有,难道,这几日下药的人,不是山上的人?   黑小虎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的时间就会错过任何消息。他紧盯着山顶,对虹猫说道:“我上去看看,你做后应?”   说着,脚上便已有了行动。虹猫一抬手,拦住了他:“别急。等蓝兔的信号……”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利箭穿空的声音从山顶传来,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应声而落。   “是灵鸽!”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施展轻功向山顶赶去。   山顶上,从早上开始便察觉到不对劲的连飞雪早早的躲到了大殿后的竹林里。她原本躲得有些无聊,以为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可今早蓝兔的反常却让她坚定的选择了继续隐藏下去。   就在刚刚,一只灵鸽从月鹿的房间飞了出去,却被不知何处射来的一支箭给射了下来。听见箭破空的声音,连飞雪赶忙在一只竹子后趴了下来,探着头向外看去。   竹林所在正巧是一处斜坡,只要她趴的够低,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只是她还不知道,月鹿的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那只箭,又是从何处发射出来的。   正在她正望着的时候,突然,靠近竹林处的一间房门被人一把拉开,一个僵硬的人影缓缓走了过来。连飞雪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此处已无退路,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呼吸都不敢大意,将整个身体都与地面贴在了一起。   那人是莎丽。但此时的她双目无神,眸光呆滞黯淡,显然是被人控制之后的症状!   连飞雪听着莎丽踩在掉落的竹叶上发出的声响,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现在的莎丽被人控制了,谁知道她若是发现了自己,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   听着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连飞雪心里只好不停的祈祷,敌暗我明,还不知道有多少敌人隐藏在附近,不能动,千万不能动。   就在这时,一个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匆匆的从身后传来,还没等连飞雪回头查看,便被人一把捂住了嘴。那人拉住她的腿向后一拽,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连飞雪没有尖叫,只是吓得呼吸一乱,心脏砰砰砰的狂跳不止。   只见那人将连飞雪压低在地上,趴在她耳边,用只能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别动。”   连飞雪点点头,那人的手却依然放在她嘴上。   来者是黑小虎。 作者有话要说:  掉了两个收藏,我能说什么呢,伐开心,要抱抱555555   ☆、剑锋所向   躺在地上的连飞雪看不到竹林外的情况,只好眨了眨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黑小虎同样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在身边有一个拖油瓶的时候。他可以轻易的脱身,但这丫头却不会那么幸运,所以为了保住她的小命,他只能忍。   可这小丫头却因为受到惊吓而剧烈的喘息着,呼出的气打在他捂着她口鼻的手上,温热的有些微痒。黑小虎轻轻地松开了手,想找个支撑点,却发现没有他可以落手的地方——他身下是连飞雪紧张的僵硬的小身子。   黑小虎的脸微微红了,轻轻咽了口口水,将手越过连飞雪的身体,撑在她身边的地上。可这样一来,连飞雪整个人便被他圈在了怀里。   她没有对他的动作有丝毫不适,只是感觉到他换了动作,也侧过头来看向他,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却发现他根本不肯转过头来看自己。   她只好努力的绷直了脖子,想看到些外面的情景,但依然只能看到一节节青翠的竹子。   黑小虎却不由得歪了歪脖子。连飞雪热热的呼吸刚刚好喷洒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有些不自在,却不敢说一句话。因为此时莎丽已经走到了竹林边缘,再多走几步,就会看到躲藏着的他和连飞雪。   他压低了脑袋,脑门紧贴着地面,像是与连飞雪交颈相拥一般,轻轻吐着气,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发起袭击才能打莎丽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只听到一声尖锐的鸟鸣声响起,竹林外的莎丽闻声迅速转身,跑向了远处。   黑小虎轻轻抬起头,确定了没有危险后,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看到他站起身,连飞雪还不放心似的翻过身去,探出脑袋看了看,边看边问道:“走了?”   黑小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你在这儿等着,藏好了。虹猫他们在那边肯定遇到麻烦了,刚才那声鸟鸣像是集合的信号,我得去看看。”   连飞雪点点头,抱住一棵竹子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   走出一步,他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一脸认真的点头道:“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奔向鸟鸣声传来的方向。   虹猫所在的那边,此时已经陷入一片混战。但好在蓝兔并没有被控制,只因跳跳及时出现,将月鹿送往蓝兔嘴边的药丸击落了下来,也打乱了月鹿的计划,让蓝兔得以挣脱。   两人随后便与月鹿战在一处。本以为月鹿腿上有伤,难以抵挡两人的攻势,可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山顶上并不只有月鹿一人,而是有弓箭手暗中埋伏,还射下了灵鸽小六。   趁两人不注意,月鹿掏出一只奇特的笛子吹了起来。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鸟儿在拼死挣扎的悲鸣。但好在两人并没有被分散过多的注意力,依然在与月鹿对战,却不想,昏睡不起的四剑,竟都醒了过来!   剑气轻而易举的将本就不算结实的木屋摧毁殆尽,四剑像是完全不认识蓝兔与跳跳一般,拼尽全力,像是非要将二人置于死地不可。   就在达达的剑就在从背后刺中蓝兔时,一道红色的剑气划过,将他的剑打的偏了方向。虹猫调转剑刃,剑柄打在达达身上,瞬间将他弹开。落在不远处的达达动弹不得,显然是被虹猫点到了穴位。   虹猫与蓝兔、跳跳三人背靠着背,手中的剑横在身前。这样的情景并非头一次,但他们却是第一次,将自己的剑,指向了自己的兄弟。   ☆、招魂引   悲鸣声再次传来,其余三剑却都红了眼睛,发了疯似的挥舞着宝剑,竟令三人有些招架不住!很快,三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些挂彩,虽然伤的不重,但也足以让他们抵挡的更加吃力些。   更诡异的是,听见悲鸣声后,被点了穴的达达竟开始挣扎起来,渐渐地,竟自己冲破了被封的穴道,再次恢复了动作,向三人冲了过来。   “怎么办?”跳跳在招架间抽空问道。   “坚持住!黑小虎很快就会过来了!”虹猫说着,收起剑尖,一掌将近身的大奔打远了些。   虹猫话音刚落,一道掌风袭来,将偷袭的逗逗打开了一段距离。   “虹猫,七剑今天可是要欠我一次了!”黑小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物什握在手中,身影轻巧而快速的在四剑身后游走,那速度快到四剑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想不到他武功精进了这么多!”有了黑小虎的帮忙,跳跳感到一阵轻松,却不忘感慨一声他武功之高强。   这两年,他除了让自己变强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想法。而七剑却为处理各处事务而奔波,提升功力的机会自然少于他。   只见黑小虎每每经过一人身后,便飞速的在那人背上点了几下,将手中的东西塞在了他们的耳朵里。   随着黑小虎的动作,四剑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停止不动了。   黑小虎也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剑说:“用竹叶做的耳塞,挡不了多久,一旦拿笛子的人发现不对劲,再次吹响,他们还是会攻击我们。”   说完,发现三人都在看着自己,才微微颔首,自嘲的笑了一声:“很像招魂引,是么?”   情况有些尴尬,虹猫咳了一声,说道:“趁对方还没发现,我们先带着他们冲出去再说。”   “好。”   四人一人背上一个同伴,刚刚绕到破碎的木屋前,就听一声哨响,十几个黑布遮面的杀手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四人陷入埋伏,只得将背上的人放下,准备杀出一条路来。   而杀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就在僵持之时,一个蓝衣女子从一众杀手身后走了过来,眼带笑意,却分明长着一张和蓝兔极为相似的脸。   看到女子的脸时,蓝兔先是一惊,而后立即厉声问道:“你是谁?”   女子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一个将死之人,好奇心还这么重……”说着,一挥手,众杀手皆上前一步,缩小了包围圈,将女子留在外面。   “你是月鹿?”虹猫问道。   “虹猫少侠好眼力。”女子笑着,对手下之人下令,“一个不留。”   黑小虎皱眉。瞿溪绝不会对自己下手,更重要的是,这女子的眉心并没有他熟悉的朱砂痣,而那朱砂痣便是瞿溪和蓝兔最大的不同。   黑小虎断定,眼前这女子虽貌似瞿溪,但却绝不是瞿溪!   “动手!”她说着,看着四人微笑起来。   “我也是为了家族……你千万不要怪我。”她心里默念着,眼睛向四周看去,却没见到那个天天缠在黑小虎身边喊“夫君”的女子。   她一皱眉,但随即舒展开,低语道:“哼,你也逃不掉。”   ☆、天涯令   此时的竹林里,原本无聊的靠坐在竹子下的连飞雪一片片的数着地上的竹叶,心里想着黑小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收工。   对他的安危,她自是无需担心的。他的功夫她再清楚不过,虽然因为体内含有凤凰血的缘故,任何武功都无法突破顶层,但也已是难有对手的高手。   “可惜了,要不是有凤凰血,他也许能成天下第一呢。”她心里默默的想着。   “擦擦擦”的声音从四周传来,连飞雪警惕的将袖子里的袖剑滑了出来,握在手里。   噪音突然停了下来,连飞雪却握紧了袖剑。就在下一秒,四个黑衣杀手突然出现,仿佛从天而降般的来到她面前,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长剑刺向了她。   连飞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口中小声嗤笑着:“来的好!”用手中的袖剑将一把直刺而来的剑打偏,几个闪身,身姿柔软至极,仿若无骨,竟从四把剑的空隙中逃了出去。   钻出包围,连飞雪看着四个杀手,哼了一声:“不想死的,现在还可以离开。我一旦开了杀戒,你们再想逃,可就没机会了。”   四个杀手对视一眼,举起手中的长剑攻了过来,起初动作出奇的一致,到了连飞雪身边时,却幻化出四种截然不同的招式,招招刺向要害。   怎奈连飞雪身姿轻盈灵活,在四人之间绕来绕去,不仅丝毫没有受伤,还用袖剑在四人身上留下了无数条浅小的伤口,虽不致命,却够让他们疼一阵子。   四个杀手见这样打下去也占不到便宜,对视一眼,同时收剑,纷纷从怀里掏出一枚暗器射了出来。   只见连飞雪毫不慌张的向后退了几步,小手一挥,四根细长的银针激射而出,轻轻擦过四枚暗器,将四枚暗器的方向打偏之后,依然诡异的没有改变自身的方向,朝着四人直直射了过去。   四人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住,身体缓缓的向后倒去。   他们的暗器由于被打偏了方向,擦着连飞雪的发梢射了过去,刺入了她身后的竹子上。   连飞雪搓搓手,走到四人身边,蹲下身来,边从他们的喉咙拔出针来,边摇头惋惜道:“给了你们生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说完,还一脸嫌弃的把沾血的针在其中一人的衣服上蹭了蹭。   她的针尖碰到那人的衣服时,却好像顶在了什么硬物上。   “咦?”连飞雪轻轻发出一声好奇的声音,从那人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天涯令?天宗朱雀门?”她皱着眉头摆弄着令牌,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令牌,只好先将令牌塞进怀里,向黑小虎所在的地方赶去。   虹猫等人在解决了四五个杀手之后,体力消耗殆尽,只好拼死抵挡着。   虹猫的大脑正飞速旋转着,思索着退路。   “三剑合璧,起码能解决剩下大半。那个月鹿,交给我。”黑小虎提议道。   虹猫思考几秒,点点头,看向蓝兔和跳跳。   “三剑合璧!”   三剑合璧的威力将来不及退后的杀手全部击退,最靠近的几人被结结实实的掀翻在地。   尽管三人都受了伤,三剑合璧威力并不大,但因为杀手距离三人太近,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趁着三剑合璧余威未消,黑小虎凌空一掌,直劈向女子的脑袋。   女子一看,慌张向后一退,抬手接过他这一掌,却不想黑小虎用上了九成的功力,她一皱眉,唇角淌下了鲜血。   而随着两人对掌,黑小虎一眼发现,女子的右手背上,赫然是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沁远门遭血洗前出现的那个神秘女子就是她!   黑小虎一念及此,立刻伸手抓住女子的手腕。没想到那女子双手柔软至极,竟从他手中滑脱了出去,袖子也被一并挣断。   袖子一断,两人立刻向后退去。而女子的反应此时明显更快一步,只见一根银针从扯断的袖口里飞射出来,飞速的向黑小虎飞去。   黑小虎抬手接过银针,可没想到,他用力捏住银针时,一根更细的银针紧随其后,“噗呲”一声,刺入了他的心口。   “呃……”黑小虎一手捂住心口,眼前有些晕眩。   女子抬起手背擦掉唇角的血,拔出一把短匕,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不该和七剑一起来。”女子说着,举起了匕首。   就在这时,一条白色水袖飞来,紧紧的缠住了女子握着匕首的手。   “你不该欺负我夫君!”   话音未落,连飞雪一扯水袖,将女子扯离了黑小虎身前。   女子一见到连飞雪,大吃一惊,将匕首扔到另一只手中,一刀划开了水袖!   “你们等着!”女子咬牙切齿的瞪了连飞雪和其他人一眼,带着两个幸存但伤势不轻的手下飞快的离开了。   “夫君,没事儿吧?”连飞雪没有去追,而是赶忙跑到黑小虎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咳咳……”黑小虎咳嗽两声,看着她问道,“你不是不会武功的么……”   “我没说过我不会啊,是你们以为我不会的。”连飞雪无辜的看着他,“只是练白纻舞的人不能轻易杀人。”   “为什么?”跳跳问道。   “因为白纻舞要穿白色纱衣,溅上血很难洗啊……”   听完她这句话,黑小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身份暴露   “他没事儿吧?”虹猫支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过来问道。   连飞雪摸了摸他的脉,肯定道:“针上有麻药,他只是昏过去了,睡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说着,她扶起他,将他心口的那根针轻轻拔了下来,藏在了自己的针包里,又把他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对虹猫他们说:“扶大家去屋子里,我试试看能不能把毒解开。”   “好!”   回到一间完好无损的木屋,连飞雪将黑小虎轻轻的放在床上,将自己的纱衣脱下,盖在他身上,轻声道:“好好睡一会儿吧……”   说完,走到隔壁的屋里去为四剑解毒。   “我需要这些东西,能帮我准备么?”连飞雪写下一张单子交给跳跳。   他低头看了看,爽快道:“没问题。”说完便去准备东西了。   连飞雪又看向蓝兔:“能帮我照看一下我夫君么?”见蓝兔面露难色,她又补充道,“他醒了来告诉我一声就好,他现在睡着,不会很麻烦。我只是担心他一个人在那边,醒了也没人照顾。”   蓝兔看了虹猫一眼,点点头:“好的。”   蓝兔说完便走向了隔壁的房间,虹猫则留下帮连飞雪照看四剑。   趁着跳跳还没把东西拿回来,虹猫看着连飞雪,忍不住问道:“飞雪姑娘,你……”   他还没想好该如何措辞。   连飞雪接过他的话,笑道:“我的武功是从小学习的,我的医术是同一个师父教我的。我一直都会,只是师父告诉过我,不要轻易暴露这些。不过……”她说着,看向虹猫,“七剑是值得信任的人,对吧?”   虹猫点点头,心想,这姑娘武功医术都甚是高明,却深藏不露。若不是有什么苦衷,不敢暴露,便是有什么秘密,不能暴露。   不一会儿,跳跳便将连飞雪所需的所有东西都带了回来,连飞雪一刻也不耽误,立刻动手解毒。   “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解完毒我就通知你们。”连飞雪看也不看他们,边忙着边说道。   虹猫与跳跳对视一眼,起身离开了房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连飞雪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手中的银针。   这时,门被推开,蜡烛的火光照亮了小木屋。   “你们来的好及时啊。”连飞雪笑着转过身,却看见黑小虎拿着蜡烛靠在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你醒啦?”连飞雪一愣,笑嘻嘻的朝他跑过去。   他脸上带着疲倦的微笑,任由她两手捧着自己的脸左右转动观察,又抓起自己的手号着脉,直到她自己停下来,才笑着说:“你身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连飞雪装傻似的嘿嘿笑道:“我哪有什么秘密啊?还不是因为你没问我啊……”说完,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瞪了他一眼,“说好去竹林接我,说话不算话……”   “别打岔。”黑小虎笑道。   “没打岔。”连飞雪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四剑,“他们也快醒了,我们去告诉虹猫他们吧。”   黑小虎也向屋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另一间房里,虹猫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连飞雪的消息。   “不出意外,明天早上他们就会醒了!”连飞雪边说边推开了房门。   “真的?太好了!”虹猫闻言站了起来,“他们稍稍回复一些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那个神秘女子现身了,又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从那些杀手身上找到了令牌。”蓝兔说着,拿出一块连飞雪白天见到的令牌。   “天涯令?我也有一块。”连飞雪说着,从怀里取出天涯令,递给他们,“在竹林的杀手身上找到的。”   “天宗朱雀门……”虹猫低声念着,“看来对手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看着他手里的两块天涯令,黑小虎微眯起了眼睛。瞿溪怎么会让人随身带着天涯令?除非……   除非是有人故意给七剑留下线索。   “大家都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他们醒了,就动身。”   ☆、初见宗主   “宗主在么?”蓝衣女子跳下马背,急匆匆的问着一个黑衣守卫。   “在。”守卫边打开房门,边告诉她,“宗主要张月鹿堂主回来后立刻去见他。堂主,请。”   她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守卫,自己走了进去。   屋内,一个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   她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这么多天见不到他,天知道她有多想他。   走到他身后不远,她屈膝跪下,抱拳道:“张月鹿参见宗主。”   男子转过身来,成熟英俊的脸上带着怒意,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盯着她的脸,只是这样安静的站着,便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压。他看着瞿溪,故意没有应声。   瞿溪见宗主迟迟不让自己站起来,心里越来越不安。难道自己私自对付七剑的事儿被宗主知道了,他才叫自己连夜赶回来?   “宗主……”她低声唤道。她刚刚控制了莎丽、大奔二人,就接到通知,骑马飞奔了一天两夜回来见他,可不想看他这样冷漠的对自己。   “瞿溪,你好大的胆子啊。”他语气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听出他语气里隐隐的怒气,瞿溪赶忙把头压得更低,却不服气的说道:“宗主,瞿溪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未经禀告,私自做主与七剑为敌,你还不知错?!”他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座椅扶手,吓得她浑身一颤。   “属下,属下是想,七剑迟早会发现我们的所作所为,与我们为敌,与其等到那时,不如先下手为强!”   “放肆!瞿溪,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宗的底线……是觉得,本宗不会废了你么?!”   “瞿溪不敢!瞿溪也是为了天宗着想。”   “哼,你惹来七剑,给本宗招来麻烦,可真是会为天宗着想啊……”说完,他瞪了她一眼,道,“从今日起,朱雀门五堂不得离开天宗半步!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一听要禁足,瞿溪大惊失色。她知道擅自行动会被罚,但没想到会罚的这么重。她迅速的想着对策,急道:“宗主!属下找到了连飞雪的下落!”   一听到连飞雪三个字,宗主立刻来了精神,问:“真的?”   “千真万确!连飞雪就和七剑在一起,所以属下才想一石二鸟……”   他转了转眼珠,下令:“瞿溪,带五堂所有人去把她给我带来!成功,便算你将功补过……若是失败……”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就在宗内反省一辈子吧。”   瞿溪听完,赶紧谢恩道:“宗主放心,属下定会带回连飞雪,交给你处置。”   “嗯。”宗主嗯了一声,便不再看她。瞿溪见状,行过礼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走出宗主的房间,她长舒了一口气,跨上马背,奔向了五堂。   五堂上下三十余人,在瞿溪的带领下直奔沁远门,然而,等他们到达时,才发现沁远门像是又经过了一场大战一般,一片狼藉。   而连飞雪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难道还有人来对付他们?”瞿溪看着地上凌乱的足迹,自言自语道。   “堂主,没有人。”属下来报。   “我知道。”瞿溪不耐烦的伸手掏向怀里,“有鹰笛在,他们就跑不远。”   她掏着掏着,脸上得意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鹰笛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她着急的低头四处寻找,并向手下大喊到,“给我找鹰笛啊!”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一间房里找到了她的鹰笛。   瞿溪笑着摸着鹰笛,庆幸它没有丢失,却没有发现,那根鹰笛曾被其他人动过。   “呜”的一声长鸣,瞿溪吹完鹰笛,对手下人说道:“只要他们离得不远,就一定会被鹰笛召唤而来。”   等了半天,她吹响了三次鹰笛,声音一次比一次尖利,却都没有见到四剑的身影……   “毒解了?不可能啊……七剑之中除了神医有可能解我的毒,其他人都没有可能啊……一定是走远了……”想到这儿,她对身后的手下说道,“下山,务必找到七剑的下落!”   “是!”   ☆、片刻喘息   在远离沁远门的一处农院里,七剑等人正在紧张的修养。   “你们身体还没养好,不能劳累,赶紧去休息,午饭我来做。”连飞雪说着,看向七剑。   “还是我来帮你吧。”莎丽走来说到。   连飞雪一把将莎丽按在凳子上,说:“得了吧,你自己的毒还没完全解开,赶紧去休息要紧。”说完,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不是毒性未解就是身上有伤,我可不敢用伤残人士。你们呀,休息越多,好的越快,我越放心!”   说完,她推着站起身来的蓝兔,一步一步的把她推出了房间,其他几人一看,相视一笑,也听话的起身离开,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连飞雪笑呵呵的站在屋门口一个个的欢送,直到走在最后的黑小虎也起身随着其他人一道离开,走过她身边时,被她一把抓住:“你不许去。”   黑小虎睁大眼睛,一脸幽怨:“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有别的任务!”说完,连拉带拽的把他拉进了院里的厨房。   看着一屋子的锅碗瓢盆,黑小虎顿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你拉我来这儿,想给我开小灶啊?”   “开什么小灶……”连飞雪边说边把灶台收拾好,“跟我做饭。”   “啊???”黑小虎像是听见了最惊悚的故事一样,连忙挥手拒绝道,“我只会吃,不会做。”   “不会就学嘛,我小时候也不会做啊。”连飞雪是打定了主意要他留下做饭。   “我学做饭干什么……学了又没什么用。你让开,我也是伤病人员,得多休息。”   黑小虎边说边一步步挪到厨房门口,刚想开溜,就听身后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一条白色水袖从后面飞来,将厨房的小木门关了起来,还在门把上绕了几圈。   黑小虎无奈的看了一脸得意的连飞雪一眼,突然坏笑一声,动手去撕她的水袖。   连飞雪顿时急了,大喊到:“不许撕我的袖子!”   “那可由不得你!谁让你不让我出去?”   连飞雪见他真的动起手来,急中生智,大喊道:“非礼啦!”   她这一喊,黑小虎手一抖,松开了水袖,无奈的看向她:“瞎喊什么……”   “你撕我衣服!”   “我撕的是袖子!”   “袖子也是衣服的一部分!”   见她噘起小嘴一脸较真的样儿,黑小虎心道,如果这次不制服你,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威胁我。   于是乎,他一改常态,一步步靠近连飞雪,用低哑的声音说道:“你不是一口一个夫君叫的欢么?夫妻两个亲热一下,也算非礼?”   话音刚落,他站在连飞雪面前,笑着看她怎样应答。是她非要叫自己夫君,那这就是她给自己挖了个坑,可怪不得他调侃她。   谁知,连飞雪只是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咧开嘴喃喃道:“白日宣银,不要脸……”   黑小虎顿时觉得,自己这一局又输给她了。   无奈,他只好听她的话,劈柴烧火,还被命令不许用武功。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还会有自己亲自动手劈柴做饭,挥汗如雨的一天。   好在连飞雪没有硬逼着他做饭,只是让他帮帮忙,递个水端个菜什么的。   见他这一上午干了这么多活儿,委屈的扁着嘴,连飞雪笑了笑,舀起一勺汤来送到自己嘴边,咂着嘴尝了尝,又递到他嘴边:“尝尝好不好喝?”   他嫌弃的看了看勺子,向后一躲:“你刚喝过又给我喝……”   “怎么,嫌弃我啊?”连飞雪一瞪眼,“那你信不信我把每个菜都咬一口再端给你吃?喝不喝?”   他本想说,大不了我不吃,可是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儿,他本就饿的不行,再加上旁边喷香的菜味只往鼻子里钻,他只好吞了吞口水,一脸嫌弃的抿了一口汤。   “好不好喝?”她笑着等待夸奖。   他皱着眉头品了半天,点了点头:“还行吧。”   “切……明明就很好喝。”连飞雪说完,把剩下的半勺汤一饮而尽。   等所有人都感动腹中空空的时候,热腾腾的饭菜准时端上了桌。   见到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连续奔波了几天的众人很快狼吞虎咽的把桌上的菜吃了个精光。   等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了,连飞雪又催他们去休息。   “飞雪,你这样养我们,非得把我们养胖好多啊。”莎丽笑着调侃她。   “养的胖胖的身体好!”连飞雪笑着回应。   等所有人都离开,她才。自己默默的收拾起桌碗。   而一回到房间里就累瘫在床上的黑小虎却觉得,自己前半生,好像还没有这么放松过。   ☆、教他做饭   整整一下午,七剑都在房间里运功疗伤,身体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连飞雪才准他们到外面溜达溜达,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刚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被一只大手拍了一下肩膀。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却发现竟然是一脸严肃的黑小虎!   她刚想开口,就被他二话不说拉着就走。   完了!肯定是来报上午逼他做饭的仇的!连飞雪想着,心里暗骂这人自己报复心这么重,而且还要等一下午才报复……   很快走在前面的黑小虎就停了下来,一路上都在想求饶的说辞的连飞雪看也没看,立马开口:“少侠我错了我不该逼你做饭劈柴烧水端菜喝汤……”   黑小虎被她这连珠炮一样的话吓了一跳,轻轻咳嗽了一声。连飞雪这才停下,往周围一看。   原本被油烟熏黑了的墙壁干净了许多,灶台上胡乱摆放的工具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   她不敢相信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依然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做饭。”   “晚饭不急着做,还早呢……”   “教我做。”   连飞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这句话。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才说……”   “教我做饭。”   于是,在黑小虎的“威逼”之下,连飞雪起初战战兢兢的慢条斯理的做着菜。   黑小虎则在一旁看着,她在灶台边忙忙碌碌的身影,竟让他感到无比平静,似乎这样的生活,只在他很小的时候才有过。而白梨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一天享受过这样平静的日子了。   连飞雪做着做着,见他的的确确在认真看着,就放开了胆子,让他去做菜,自己在一旁指导。   “放盐,该放盐了。”   “放多少?”   “你放我看着。”   “够不够?”   “再放。”   “够不够?”   “接着放。”   “够了没?”   “停停停!完了,放多了……”   ……   就这样,两人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等到其他人饿的抗议,才把菜端了上去。   七剑抬头,看着黑小虎的脸直发愣。   他抬起手来用手背蹭了蹭脸,发现手背上竟然沾上了灰,这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滑稽,赶忙换上一副淡漠的表情,淡淡丢下一句:“我去洗个脸。”转身就走。   虹猫看他走远,才小声问连飞雪:“他干嘛去了?”   连飞雪也压低声音:“他刚刚跟我学做菜,弄了一脸灰。待会儿你们千万别说这两道菜不好吃啊。”说完,指了指桌上两盘焦黑的菜,自己坐在了离那两盘菜最近的地方。   等黑小虎回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默默夹着菜,但还是谨慎的避开了那两盘子菜。   连飞雪见状,赶忙热情的给大家布菜。就这样,七个人苦着脸,吞下了碗里焦黑的菜,并且不停的用眼神控诉连飞雪的“暴行”。   连飞雪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为他们布菜,谁瞪她,就给谁夹。吃到最后,竟然是这两盘菜最先被吃光。   看着两个空空的盘子,七剑这才放下心来,将剩下的菜一扫而光,心满意足的逃离了餐桌。   连飞雪偷偷笑着,收拾起盘子。   另一只手也在收拾着。   她看了一眼,笑道:“你去休息吧,做菜辛苦啦!我来收拾就行了。”   黑小虎摇头,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我去洗。”   连飞雪看着他,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她从没想过,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可她也心疼,因为她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过这样平凡的生活。   “一起洗。”她小跑两步跟上他,小声说着。   ☆、初次交心   两人并肩坐在水井边,在木盆里洗着盘子。   “你怎么,突然想学做菜了?”连飞雪问。   “不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挺好玩儿的。”他没看她,依然洗着手里的碗筷。   “哦……”   两人沉默着洗完,黑小虎又打了一桶水上来洗手。   连飞雪一看,突然来了坏主意,趁他不注意,猛地撩起水花儿来,溅在了他脸上、身上。   他没防备,被冷水一泼,愣了一下,摇着头想甩掉水珠。   连飞雪丝毫不给他机会,不停的打着水花儿,也溅了自己一脸。   看她笑的开心,他忽然发问:“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换过衣服啊?”   听他问了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她也没多想,说道:“我还有一件衣服啊,只不过长的和这件一样。”   “哦~”他坏笑起来,抱起水桶倒扣在她头上。   连飞雪见状,赶忙叫道:“你干嘛!”   他得意的放下水桶:“帮你洗个澡,换衣服去吧。”   连飞雪愤愤的娇哼了一声,转身跑回了房间。   留下他在身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等他把洗好的碗筷都放回厨房,却发现她依然房门紧闭。   他走到她门前,敲了敲门:“还没换好啊?”   “你不许进来!”她在屋里大声叫喊着。   过了几秒,她一把拉开房门。   “你干什么?怎么不穿好衣服就开门了?”他瞅了她一眼,慌忙撇过头去。   连飞雪裹紧了身上披着的被子,委屈道:“我另一个衣服落在同心楼,走的时候忘记拿了……怎么办啊?”   他抬手遮住眼睛:“谁让你先泼我水的?光着吧!”   说完,一把把她推回屋里,跑掉了。   “喂!”连飞雪追出一步,想起自己没穿衣服,怕被人看到,又赶紧退回房里,关上了门。   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愤愤不平的诅咒着:“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此时黑小虎正站在蓝兔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蓝兔打开门,看见他,愣了一下,问:“有事儿么?”   “呃……”他突然觉得尴尬,不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儿才结巴道,“能借你一件衣服么?”   “嗯?”她不解。   “飞雪衣服湿了,没得换洗,不知道你有没有……”   “我明白了。你等一下。”蓝兔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件蓝衣,递给了黑小虎。   “多谢。”他拿着衣服便向她的房间走去。   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的连飞雪翻来覆去,觉得自己这样也不是办法,衣服起码明天才会干,不如去找蓝兔或者莎丽借一件衣服。   说干就干,她紧了紧被子,打开门看了看,没有人,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向蓝兔的房间。   一路上她都低着头,不时看看后面,却一头撞上一个人。   “啊!”她小声叫了一声,抬头才发现是黑小虎。   “你跑出来干什么?”他问。   “我去找蓝兔莎丽借衣服啊……”她说着,瞄到了他手上的衣服。   他一笑,说:“现在知道着急了?我都给你借来了。”   就在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接衣服的时候,只听身后房门开了的“吱吖”声传来,虹猫一步踏出房门,伸了个懒腰。   虹猫听见动静,向连飞雪他们的方向看来,还没等连飞雪做出反应,黑小虎一把掀起自己的披风,将连飞雪严严实实的遮了起来,护在了怀里。   虹猫一怔,立刻懂了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他这才放开她,脸色微红道:“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上,要不都要让人看去了。”   连飞雪的脸也红的不得了,赶紧低下头,一把扯过衣服,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黑小虎在后面跟着她,有些局促。刚才虹猫打开门,他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护起来,好像在守护自己的所有物。   他赶紧摇了摇头,驱散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刚走到她门前,就见她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合适么?”她问。   “你穿着合不合适我怎么知道?”他笑。   “合不合身是一回事,穿着好不好看是另一回事。”她不自在的整理着衣襟,“你觉得好看么?”   他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连飞雪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你把我衣服弄湿了,打算怎么补偿我?”   “我的衣服也湿了。”他背着手和她讨价还价。   “我的衣服湿的严重!”连飞雪不依不饶,抬头看了看月亮,“嗯,这样吧,我大人有大量,你陪我聊聊天,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原谅你!”   他无奈的笑看她:“好。”   见他答应,连飞雪拉住他的袖子,施展轻功上了屋顶。   ☆、原来如此   两人在屋顶上坐了下来。   黑小虎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连飞雪,笑问道:“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么?问吧。”   连飞雪抬头看着月亮,微笑道:“你还没跟我说过你的过去。”她看向他,“你的父母,你的爱好……什么都行,我都想知道。”   他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开口:“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听。”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想听。”她没能从小照顾他,那么听他说一说自己的过去,也算是弥补过去的遗憾吧。   他无奈的笑了笑:“还是你来问吧。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连飞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在闭关练舞的时候听说,魔教少主黑小虎对玉蟾宫主蓝兔有好感,是怎么回事儿啊?”   被她一问,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这件事儿说来话长……”   “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   见她坚持,他继续说:“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一个小姑娘。她是我娘的徒弟……”他眯缝着眼睛想了想,“她长得很可爱,眼睛很大、很亮。但是我当时冷着脸,把她吓坏了,她整整一天都没敢和我说一句话。从那之后我就觉得,女孩子,该是被人宠、被人疼的。后来我闭关十年,见到蓝兔的时候,她不是自己伤害自己,就是被人伤害……”他摇摇头,“女孩子不该那样。”   她静静的听着他的话,把头撇了过去,生怕他看见自己眼里有泪光闪过。   他说的那个小姑娘正是她啊!可他已经认不出来当年那个胆怯的躲在白梨身后的姑娘了。   等他说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连飞雪突然微笑道:“你和月鹿,认识吧。”她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因为她早已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他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却印证了她的想法。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轻笑了一声:“你是天宗的人,她也是。”   他下意识的否认:“这不代表我们相熟……”   “如果你们不熟,她怎么可能第一天来就坐在你身边呢。”她没看他,抬头望着月亮,“你一开始对我那么冷淡,如果真是不认识或不熟悉的人,你怎么会让她坐在你身边。”坐在那个应该属于我的位子上。   他看着她,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到:“我们离开沁远门的路上,我听见了七剑的谈话。”她仰头,长舒一口气,“他们要去找天宗,找月鹿。”   “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七剑?”   她笑了:“我怎么可能背叛我的夫君呢……”   他安安静静的听着。   “问你一个问题吧。”她问,“如果蓝兔和月鹿打起来,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   “你不想蓝兔受伤害,那么月鹿呢?她和蓝兔长的那么像……你如果不想保护她,应该早就揭穿她的身份了吧?”她不用问都能想到,他不想蓝兔受伤,也不想月鹿有危险。   人就是这样,总是需要一个情感寄托,哪怕只是一个外表相似的替代品。   他想了想,答道:“我会帮月鹿。”   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蓝兔有虹猫,有七剑,有天下……月鹿没有。”他抬起头,无比寂寞的看着天空,“像我一样。”   他有兄弟,有朋友,却没有人会爱他如生命——这些,蓝兔都有。   “你有我啊!”连飞雪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认真的看向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很像记忆里那个胆小的姑娘。   他从小听到的最多的话,是“你要为我如何”,父亲要他捉麒麟,娘要他对外缄口她的身份,到了天宗,虚离需要他帮助,瞿溪需要他保护,宗主需要他效劳……   他一直被人需要,却从没有人做过他的后盾。   他有她,多不可思议的一句话。   可他却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似乎这样的煽情不适合他,似乎他配不上一个傻姑娘这样的对待。   他轻轻甩开她的手,语速急促道:“别傻了。我是魔教少主,是天宗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是么?我接近七剑是为了自己,我带你在身边也有我的目的,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咬着下唇,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极小声的说:“你是我夫君……”   他突然感觉心脏被人戳了一下,有点儿痒,却并不难受。她轻轻柔柔的声音,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受用。   她不在乎他是谁,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夫君。   他刚想对她再说些什么,可目光却突然触及不远处,无风而动的树枝。   他直直的望向那个方向,让她也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有马跑过!   他俩紧张的对视了一眼,翻身跳下屋顶。   “有人来了!”   ☆、天鹰玄甲   听见他俩的声音,七剑很快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手中握着长剑。   “有人来了,直奔我们这里。”连飞雪上前一步对虹猫说。   “是天宗?”他问道。   “有可能。”她点头。   “来了多少人?”   连飞雪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人数肯定不少。”   “怎么办?”莎丽担忧的看向虹猫。   他托着下巴思考片刻,道:“逗逗他们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管对方是不是天宗的人,我们都要做最坏打算。不能跟他们硬拼,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虹猫话音未落,一支箭“嗖”的一声直奔连飞雪而来。   亏得她警惕,身子一侧,箭头擦着她的发丝飞了过去。   “我才刚来,虹猫少侠就要走,也太不合适了吧?”瞿溪站在院墙上,笑着看着院子里的人们。   “天宗的人来,我们自然要腾出地方了。”虹猫笑着回应。   “只怕今天这个院子里的人,一个也走不了。”瞿溪的。笑容变得更加危险,她从容的拍了拍手,随着清脆的击掌声,院墙与屋顶上都站起了人,一支支箭对准了九人。   “听说七剑功夫了得,只是不知道,被这么多弓箭手包围,还能不能突围呀?”瞿溪微笑着说完,手一挥,无数支利箭飞来。   几人见势,只好挥剑招架,连飞雪则是甩着水袖,将一把把箭矢卷在袖子里,扔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黑小虎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有种不自然的震动。   “小心脚下!”他话音刚落,只听“砰砰”几声,脚下的土地裂开几条缝,几个身穿玄色铠甲的人从缝隙里一跃而起,手中的沙砾四处飞溅,九人慌忙抬手抵挡,却给了玄甲之人可乘之机。   弓箭手此时依然没有停下攻击,但玄甲人穿梭在箭雨之中却毫不畏惧。   “他们的铠甲不怕箭矢!”虹猫喊了一句,其他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尽量用玄甲人帮自己抵挡弓箭手。   绕是如此,几人身上还是不同程度的被密集的箭矢擦伤。而玄甲人的行动虽然不算迅速,但却力道极大,逗逗四人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无力抵抗,竟被玄甲人一拳砸到在地!   “逗逗!”虹猫蓝兔一齐喊着神医的名字,飞奔到受伤的同伴身边保护起他们。   连飞雪见状,轻甩水袖挡过几番箭矢的进攻,缠住了两个玄甲人的腿部,狠狠一拉,玄甲人应声倒地。   黑小虎默契的飞身来到七剑身边,踹开房门,掩护着其他人躲了进去。   连飞雪见玄甲人就要起身,又补上两脚,给其他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几人刚刚进到屋里,就被从窗户射入的箭矢逼到了角落里。   几个还有行动能力的人赶紧用桌椅挡住众人所处的位置,这才坐下来做短暂喘息。   “外面又是玄甲人又是弓箭手,我们可怎么突围?”大奔急道。   “先休息一下……”逗逗说着,从怀里掏出几颗药丸,“吃了这个,能止疼。”   几人分食下药丸后,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连飞雪悄悄坐到黑小虎身边,压低嗓音问:“你知道那玄甲人有什么弱点么?”   黑小虎摇了摇头:“玄甲人是天鹰堂的手下,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从未见过。他们行动不快,但配合极佳,恐怕很难突破。”   “天鹰堂?是血洗沁远门的那些人……他们为什么会来对付我们?”   他看向她,顿了半天才说:“不是我们,是你。”   “我?!”连飞雪张大了眼睛,的确,玄甲人一直在攻击自己,却没有下死手。   “对付我做什么?”照影阁与天宗并无恩怨,她想不通自己有什么价值,值得天鹰堂出动玄甲人。   他低头:“宗主有令,谁能找到连飞雪,谁就能连升三级。”   她有些黯然。她莫名其妙的成了天宗宗主的目标,任何人和她在一起都会有危险。   “既然月鹿和天鹰堂是为了我,那等一下,我出去,你们走。”连飞雪小声对他说道。   “不行!”他立即否决。   屋外,瞿溪正打算让手下人到院子里去活捉他们,却被一个浑厚的男声叫停了下来:“慢着。”   瞿溪回头,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   “董天鹰?”瞿溪皱眉。   周围的人听见这个名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董天鹰,天宗宗主最信任的手下,天宗上下,除了宗主之外唯一一个不需要代号的人,更是唯一一个用自己的名字作为一堂之名的人。   瞿溪蹙眉问道:“宗主派你来的?”   董天鹰哼笑一声:“连飞雪这么大的任务,谁不想分一杯羹?”说着,背起手看向院子,对玄甲人点了点头,“就凭你一个堂,要是让连飞雪跑了,可有你好受的。”   瞿溪怒道:“董天鹰!你别以为宗主看重你,我就会怕你!让你的人滚开,看我亲手把连飞雪抓来!”   ☆、溪雪过招   瞿溪说完,一个手势示意手下停手,回头看了一眼董天鹰,只见他对着院子里的玄甲人点了点头,玄甲人便消失在了土地里。   瞿溪哼了一声,飞身跳下院墙。   身后的董天鹰眼睛微眯,露出了一丝并不引人注意的微笑。   屋里的人们听见外面动静停了下来,纷纷紧张起来,不知道对方还会有什么招数对付他们。   “连飞雪!你出来!”瞿溪叫嚣道。   “飞雪?”蓝兔皱眉,看向连飞雪,“他们的目标,是飞雪?”   连飞雪站起身来,看向窗外:“我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们趁机离开。”   黑小虎赶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外面那么多人,你一个人对付不了。”   她轻轻笑了笑:“那么多人我确实对付不了,可就月鹿一个人,我还会对付不了么?”说完,她松开他的手,“更何况,他们不会杀我。”   他垂手。宗主要的人,瞿溪自然不敢下杀手,可他还不清楚她的武功,瞿溪功夫不差,若是飞雪打不过她……   不等他有反应,连飞雪握住自己的袖剑,破门而出。   瞿溪见她一个人走了出来,嗤笑道:“还真一个人出来了?胆子不小嘛。”   连飞雪也报以微笑:“对付你一个,我要是带帮手,那可就是欺负你了。”   见她看不起自己,瞿溪秀眉倒竖,挥动手中的长剑,向连飞雪刺来。   连飞雪一闪身,抬起袖剑抵挡。两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就这么点儿本事?”连飞雪嘲笑道。   瞿溪双手用力将剑向下劈去,连飞雪见状,脚尖后退,趁瞿溪失去平衡向后收力,一脚踢中她的腹部。   瞿溪受力,连连向后退去。连飞雪手中袖剑一甩,飞向瞿溪。   她见势闪躲,用剑将袖剑打飞,却被随后飞来的银针刺中了膝盖。   瞿溪左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连飞雪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微笑了一下:“我说的没错吧?对付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瞿溪完全想不到,连飞雪的身姿如此诡异,反应的速度快于常人几倍。绕是她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做出这么多动作来。   是她失算,太过轻敌了。   连飞雪那一针钉在了她的穴位上,瞿溪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受伤的左腿完全动弹不得。   “你千万别动,动了小心左腿不保。”连飞雪好心提醒道。   瞿溪狠狠瞪了她一眼。   “咱俩打个商量,你把你的人都撤了,我帮你把针□□,保证不让你流一滴血,怎么样?”连飞雪嬉皮笑脸的看着一脸怒气的瞿溪。   瞿溪没有理她,自己动手拔针,却疼的低吼了一声。   连飞雪摇了摇头:“啧啧啧,真想不开。墙上那位,”她转向董天鹰,“帮个忙,把她手下的人都撤了呗。”   董天鹰笑了:“小丫头,你怎么觉得我能指挥她的人呢?”   “我看人向来准,你肯定有这个职权。”连飞雪笑嘻嘻的说。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嗯……你不帮我也可以,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不会顺利的让你抓走我啦!我好像对你们那个宗主很重要诶……”她夸张的托起下巴思考着。   董天鹰一笑,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弓箭手,那人为难的看了看瞿溪,又看向董天鹰,一挥手,其他弓箭手全都收起弓箭,散开了包围圈。   眼看着到手的猎物要跑,一旁的瞿溪大喝一声:“你休想!”不顾腿上的疼痛,一剑刺向连飞雪。   连飞雪没想到中了自己银针封穴的人还能动,也吃了一惊,慌忙向后退去,却被绊了一下,身子不稳。她慌忙一个转身保持身形,却不想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她猛地抬头,心里暗自惊讶,他出来,自己竟没有察觉。   瞿溪趁她来不及闪躲,翻身捡起地上的袖剑掷向连飞雪。   就在她慌张转身看向瞿溪时,袖剑已经到了眼前。   连飞雪瞬间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就见他飞快的抬起手,一把攥住了刀尖!   见他手指缝间滴下殷红的血,连飞雪心里一急,而瞿溪模仿着连飞雪的招式,袖剑之后,长剑紧随而来,刺向连飞雪的心脏。   连飞雪的眼中闪现出从未有过的凶狠之色,就在剑尖抵达身前时,一手抓住了剑身,发狠一捏,剑的前半段应声而断。   她迅速将手中的断剑甩了出去,瞿溪向后退去,却被断剑划破了脖子。   屋子处传出一声爆炸声,两人向后一看,只见逗逗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炸开了后墙,墙上的弓箭手被炸飞出去。   “快走!”   黑小虎抓住连飞雪的胳膊,紧追着七剑飞奔出了小院。   ☆、搬救兵   “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跑了?!”瞿溪向董天鹰吼道。   董天鹰耸了耸肩:“宗主命令你来抓连飞雪,不是我。”   见他故意害她丢掉立功的机会,瞿溪狠狠的啐了一口,对手下人喊到:“还不快追!”   看着瞿溪气急败坏的离开,董天鹰微微一笑,率领天鹰堂手下离开了小院。   “继续跑!别停下!”虹猫搀扶着大奔,对跟在后面的人喊到。   直到天边泛白,他们才停下。   “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蓝兔看着茂密的树林,“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蓝兔说的对,大家身体都吃不消了,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达达附议。   几人停下脚步,连飞雪这才搀扶着黑小虎坐下,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来,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   他看着她谨慎的动作,笑问道:“你不是很宝贝这袖子么?怎么舍得撕破了。”   连飞雪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到:“再宝贝也没有我夫君宝贝啊……”   他脸一红,没想到本打算调侃她,却被她一句话弄得不知如何接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脸上不那么烫了,这才说道:“你刚才,为什么没杀她?”   她抬起头看他一眼:“你觉得我杀不了她?”   他摇头:“你的功夫比她好。可你不想杀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杀她了?!”   “你的针钉在了她腿上。”   “那是我打偏了……”她支支吾吾。   “打偏还能那么准确的打在穴位上?”他故意戳破她拙劣的谎言。   她无奈的撇嘴:“看破不说破懂不懂……我不杀她,还不是因为你想保护她。”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怎么能杀了你想保护的人呢?”   我知道她对你有多重要,却不知道我对你有多重要。所以我害怕看到你在我与她之间做选择,因为我怕你的选择会让我失望。   他也看向她的眼睛,过了半晌,道:“……谢谢你。”   连飞雪低下头笑了笑:“我还要谢谢你。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出去,给我接下那一剑?你觉得我接不住?”   他摇了摇头:“正是知道你接的住,我才会接下那一剑。”   她不解:“我不明白。”   他笑:“瞿溪学习很快,袖剑之后一定会有后招——像你的招数一样。你接住了袖剑,后面那剑怎么办?”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招数,我还不会破解么?”   被她一问,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还是谢谢你。”她看着他,问出了心中真正想问的问题:“如果我今后,再和她打起来,你会帮谁……?”   “飞雪!你快来看看!”神医逗逗这时突然喊起她来。   连飞雪看向神医,咬了咬牙,站起身走了过去。   黑小虎在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心里想着她问题的答案。   他会帮谁?一个是他想要看她好好过一生的瞿溪,一个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连飞雪。   他也说不好。   所以他只好祈祷不要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怎么了?”连飞雪边走边问。   “我怀疑这箭上有毒,你看看。”神医说着,将跳跳的手递给她。   连飞雪号了号他的脉,眉头蹙的越来越紧。   “有可能,但应该不难解……”连飞雪还没说完,身后站着的蓝兔脚下一软,昏了过去。   紧接着,每一个中箭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昏迷。   “他们追来了。”黑小虎起身警惕的看着身后。   屋漏偏逢连夜雨,虹猫心里叫苦不迭。   “你们先走,我去找人来帮忙!沁远门后山回合!”连飞雪说完,看了一眼虹猫,“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回到沁远门。”   虹猫点了点头。   连飞雪走到黑小虎面前,小声道:“是我拖累了所有人,我去搬救兵。但是他们带着伤员走不快,你帮他们引开追兵,给他们争取些时间……她肯定不会伤害你,但是……你千万小心。”   黑小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也要小心。”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她连飞雪。   她点了点头,向着另一个方向飞速离开。   ☆、幕后黑手   连飞雪内心无比焦急的向着照影阁的方向赶去,她知道,她和七剑已经被看作一体,若是找不来救兵,七剑迟早会被她拖累死。   她走了不久,便被一个人影拦了下来。   她定睛一看:“二师父!”   “你去干什么?”罗舞延皱着眉头问道。   “他们有麻烦,我想回阁里求阁主帮忙。她和我师父交情那么好……”   “不行!”罗舞延厉声制止,“你这一去,就会把小虎的存在暴露给阁主。你想他死么?!”   连飞雪这才想起,黑小虎的存在,对于照影阁来说就是一个耻辱。   但她不能放弃:“可是阁主和我师父私交甚笃,她怎么会害她唯一的后人呢?”   “白梨是建阁以来,最优秀的连飞雪……”罗舞延说着,“可她太优秀了,以至于敢违背阁主的意思,没有把自己的孩子送入阁中。你想想看,阁主怎么可能容忍有人挑战她的权威?”   连飞雪无言。她知道师父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付出了多少,若不是为了让他自由自在的生活在照影阁的阴影之外,她也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背叛照影阁,更不会因为得不到凤凰血的解药而武功尽失,被豺锋杀死。   “那,我不求阁主……二师父,你手下的人,能不能……”   “不能!”罗舞延严词拒绝,“我手下的人,也都是阁主的人。照影阁里,除了你我,多一个人知道小虎的存在,他就多一分危险。”   连飞雪绝望了。   她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罗舞延面前:“师父,真的没办法么?”   罗舞延摇头。   连飞雪这才撑着膝盖站起身来,眼里含着泪花,向她深深鞠了一躬:“飞雪谢过二师父。”   她转身,步履踉跄,身心俱疲。   “飞雪,”罗舞延叫到,“你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他么?”   她停下脚步,侧过头来,微笑道:“二师父觉得呢?”   “你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凤凰血,你该知道,他的身份在阁里是禁忌,你是我最好的徒弟,我不希望……”   连飞雪打断她:“我体内的凤凰血是因为我成了连飞雪,他体内的凤凰血是因为他是连飞雪的儿子……这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罗舞延看着她颓然的背影,轻叹了口气:“痴人呐。”   密林深处,董天鹰独自一人来到一棵大树旁,对树下站着的女子说道:“按你说的,逼着瞿溪对付连飞雪了。”   女子转过身来,微笑道:“太好了!瞿溪对付连飞雪,一定会失败,按她的性子,会对连飞雪产生私仇。再加上黑小虎帮她而不帮连飞雪,连飞雪肯定会对他们死心,进入天宗,安心为我提供消息。”   “恐怕,事情没有完全按照你想的来。”董天鹰叹息一声。   “什么意思?”女子惊讶。   “黑小虎没有帮瞿溪,而是帮了连飞雪。”   “什么?”女子大惊,“他没有帮助瞿溪?怎么会?”   董天鹰摇了摇头:“不知道,按我对他的观察,他是很重感情的人,不应该背叛瞿溪……”   女子银牙一咬:“哼,这次不成,我一样有办法让他和连飞雪产生嫌隙!”   ☆、让步妥协   黑小虎在连飞雪走后便与七剑分开,独自一人引开追兵。   他暗自盘算着,七剑已有足够的时间逃走,这才加快脚步,闪身没入难见天日的密林之中。   “堂主,他们好像消失了。”   瞿溪走上前来,也不见四周有人,却发现地上只有一人的脚印。   “混蛋!”她低骂一声,对手下人说道,“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连飞雪给我找出来!”   “是,堂主!”   手下的人四下分散开去,瞿溪左右看了看,见他们都在认真搜寻,便独自一人沿着脚印的方向追了过去。   黑小虎双耳一动,听到身后有动静,立即旋身隐在树后观察着。   只见不远处,一袭蓝衣脚踏草叶而来,眉心的朱砂痣鲜艳妖冶。   见只有她一人追来,他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去将她拦下。   “连飞雪呢?”瞿溪见他一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瞿溪,你刚才不该伤她。”   “为什么?!”   “你觉得宗主,会想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连飞雪么?”他挑眉问道。   瞿溪不服:“宗主只说找到连飞雪,可没说死的活的。”   黑小虎笑了一声:“一个男人心心念念二十年,只为找到一个女人,你说会是因为什么?”   瞿溪咬唇:“不可能。宗主要找连飞雪一定是为了天宗大业,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出动全宗的人!”   见她执迷不悟,他摇了摇头,劝道:“瞿溪,别再追了。宗主要找的人不可能是她,她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是宗主二十年前认识的人?”   瞿溪听他这么说,蹙眉道:“你难道不知道,连飞雪并不是一个人?”   听她这么说,他愈发不解:“你什么意思?”   “我查过,连飞雪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代号。这个连飞雪,正是二十年前的那个连飞雪的传人!我不知道宗主要的是那个人,还是连飞雪,总之,带回连飞雪,就算完成任务。”   “不行!”   “哥!”瞿溪气的跺脚,“哥,你难道想看我死么?”   她突然语气一软,声音颤抖,好像带着哭腔。   听她叫他这声“哥”,黑小虎心里咯噔一声。   他和虚离刚刚进入天宗时,就结识了祁珞和瞿溪,那时的他们都只是在最底层艰难求生的小喽啰,无依无靠,没人赏识,只有他们四人互相帮扶,那时他们便发誓,要在天宗内部共进退。他大他们一两岁,他们都管他叫哥。   就是这声“哥”,让他狠不下心拒绝她。   “哥……”瞿溪眼中流下两行泪来,“你知道我喜欢他,我想帮他完成心愿……他想要连飞雪,我就帮他找连飞雪,他想发展天宗,我就帮他除掉所有一切可能的障碍。可如今他生我的气了,我要是抓不到连飞雪,他真的会杀了我!”   她说着,靠近他身边,轻轻扯着他的袖子:“哥,你说过你要保护我的……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么?”   黑小虎沉默着。瞿溪的举动,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个整天喜欢扯自己袖子,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却只知道讨自己欢心的小丫头。   她那么单纯,要是进了天宗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可瞿溪怎么办?要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杀,他做不到。他承认她确实任性,但他看着她在天宗摸爬滚打了整整两年,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站在那个男人身边。他不想她失败,不想她死去,更不想她死在那个她心爱的男人手里。   见他不回答,瞿溪擦掉眼泪,继续说道:“哥,你知道宗主的为人的,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别说了。”他打断她的话,过了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你向我保证,如果她不是宗主要的人,你必须让她完完整整的离开天宗,一根头发都不许少。”   见他答应了,瞿溪激动的笑到:“一言为定!”   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样子,他却不禁心疼的想着,也不知道,那丫头若是知道了是他帮瞿溪找到她,会不会哭呢?   ☆、落入陷阱   连飞雪被罗舞延拒绝,找不到救兵,心灰意冷的密林里走着,向沁远门的方向走去。   一阵风吹草叶的声音传来,虽极细微,却没能逃过连飞雪的耳朵。   她将手探入袖中,才想起自己的袖剑丢在了那座院子里。   “跑了这么远,还是让我找到了。”   一个得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连飞雪自然听的出来者是谁。   她被二师父拒绝,心情正烦躁不堪,一听到瞿溪的声音,不禁攥紧了拳头。   连飞雪依然背对着瞿溪,不屑的说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我都走了这么远,还死咬着不放,怎么,抓住我,你们宗主就会多给你两块肉吃么?”言外之意,是将瞿溪说成了天宗的走狗。   瞿溪咬牙切齿的发狠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小心我勾了你的舌头!”   “哼,”连飞雪轻蔑的哼笑一声,“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偏偏要自己送上门来……”话音未落,连飞雪向后弯下腰去,三根银针冲着瞿溪飞去。   瞿溪拔出腿上的短刀,将三根银针击飞,手腕灵活的甩动着,刀光飞舞,向连飞雪袭来。   见银针失利,连飞雪也不跟瞿溪硬拼,转身挥舞起水袖。白色的水袖看似柔软,却力道十足,竟让瞿溪招架不迭。   终于,连飞雪趁瞿溪忙于招架,用水袖缠住她的脖子,向前一拉,飞起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刀。   “咳咳……”瞿溪被她的水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   连飞雪低声道:“是你主动送上门来让我出气,可别怪我心狠……”说着,收紧了水袖。   瞿溪只觉眼冒金星,一阵阵的眩晕。   就在这时,连飞雪用另一只袖子卷起瞿溪掉在地上的刀,一把甩向旁边的树上。   刀尖插入树干,连飞雪头也不回的厉声喝到:“出来!”   树后那人轻叹一声,慢慢走了出来:“飞雪……”   连飞雪闻声看向他,不敢置信的小声问道:“怎么是你?”   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连飞雪只觉后脑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明天再赶路,反正离天宗还远,不在乎这一天半会儿。”   连飞雪晕晕乎乎的听见有人说话,另一个声音不情不愿的答道:“好吧。”   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被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靠坐在一块石头旁。   她意识还未清醒,就觉得后脑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眼皮沉重的睁不开,没过一会儿,又晕了过去。   在一片漆黑中,她的思路却变得无比清晰:他说过,他带她在身边是有目的的,他说过他和瞿溪渊源不浅,他说过,她是天宗的头号目标。他路过同心楼是假,他勘查沁远门一案是假,他做的这些,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目标。   因为她是连飞雪,所以他才会同意她的接近。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连飞雪啊连飞雪,你自以为心诚则灵,自信的以为自己终有一天能打动他,却没想到,你做的这一切,只是把自己推向了别人的陷阱。   等她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挣扎着睁开眼,扭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石头旁,动弹不得。   眼前点着篝火,跳跃的火光映着他的脸,而他只是坐在火边,用一根木棍捅着柴火。   “咳……”她嗓子干的像要冒火,一般,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他看向她,放下手中的木棍,端起一碗水,向她走来。   “喝点儿水吧。”他把碗抵到她嘴边。   她轻轻咬住碗沿,慢慢的咽着水,一双亮亮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看,看的他不得不低下眼去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她的软肋   一碗水喝完,他依然不敢看她,更没注意到碗里已经空了。   她轻轻向后仰头,松开碗沿,他这才知道收起碗来,看了看她,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好沉默的转身。   “记得我问你,如果我和瞿溪打起来,你会帮谁?”连飞雪突然开口,语气淡然,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黑小虎愣住,轻轻“嗯”了一声。   “你……”她没继续说下去,却轻声哼笑着,“你回答的方式,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转过头来,愧疚道:“对不起……她向我保证过不会伤害你,所以……”   “你知道,她打不过我。”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着,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闪烁的篝火。   “我知道。”   “你帮她,是因为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是么?”   这话一说完,他的心脏猛地一疼。他在利用她对他的纵容,反过来不断的伤害她。   他突然感到害怕,怕她这话说完,就再也不会原谅他。   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一声也不敢出,生怕他再做些什么,就会彻底失去她。   连飞雪笑了:“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我师父说的没错。”   白梨的软肋是黑小虎,她为了他背叛照影阁;黑小虎的软肋是瞿溪,他为了她来抓自己;那她自己呢?她的软肋不就是他么?如果不是,怎么会着了瞿溪的道?   二师父教导过她身为照影阁的连飞雪,决不能动心。   可惜她没做到。   也许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初遇的下午,她就注定了会败给他——此生也只败给他。   “飞雪……”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她快回来了吧。”连飞雪看了看四周,“她要是看见你喂我喝水,会生气么?”   听着她与往常完全不同的语气,他禁不住心疼的厉害。   但他不能放她走。   他不想让她有危险,也想保护瞿溪。只要宗主发现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就会让她离开天宗,也不会杀死瞿溪。   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保全她们两个。   别无他法,别无他法。   他一遍遍的对自己默念着,强迫自己相信这是唯一的两全法。   他强压下心里想把她放了的想法,攥紧了拳头坐回了篝火旁。   “找不到别的东西,只有这些野菜野果。”瞿溪怀里抱着吃的走了回来,看了被绑着的连飞雪一眼,放在了火边。   不一会儿,简易的支架上,一锅野菜粥冒起了热腾腾的蒸汽。   黑小虎盛了一碗,正要起身,却被瞿溪一把接了过来。   黑小虎阻止道:“我来吧。”   瞿溪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端着碗走到连飞雪面前,对身后的黑小虎说道:“这点儿事儿我来就好。柴火不多了。”   “我来喂她,你去找柴火。”他说道。   “刚才就是我出去的,这才轮到你了,很公平吧?”她转过头来看向他,语气不容置疑。   他皱眉,提醒道:“你答应过我不伤害她。”   “放心吧,”她说着,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看向连飞雪,“她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他不放心的看了连飞雪一眼,这才转身走开,却不敢走太远。   见他离开,瞿溪笑着用木勺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嘴边:“张嘴。”   连飞雪侧过脸去,没有喝。   瞿溪又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张开嘴!别逼我灌你喝!”   她没听。   瞿溪一把将碗放在地上,用力的想将木勺塞进她嘴里,却被她全部吐了出来:“我怕你下毒。”她看向瞿溪,嘲笑道,“你不是最爱下毒了么?”   瞿溪一咬牙,端起粥碗,将碗里还冒着热气的粥全泼在了她脸上。   “你闭嘴!”她泼完,才想起黑小虎交代过她的话,不情愿的将她脸上的粥渍擦掉,捏着她被烫红的脸发狠道,“宗主是不会喜欢你的!”   说完,她一把甩开连飞雪,走回篝火旁坐了下来。   连飞雪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宗主不会看上她?这是什么意思?   ☆、勃然大怒   不一会儿,黑小虎抱着柴火走了回来。   他刚放下柴火,就一眼发现她的小脸儿有些红的不正常,再加上瞿溪一脸怒火,心道不好,赶紧走到连飞雪身边,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这么烫?”他说着,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   他低头,便发现了地上粥的残渣,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心疼的用冰凉的手背轻抚着她的脸颊,试图帮她降温。   她的小脸憔悴不已,却就是不肯看他。   黑小虎站起身来,走到篝火旁,将正在生闷气的瞿溪一把拽了起来,拖着她走向一旁。   瞿溪挣扎着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呀?疼!”   他皱眉:“我不是说过,不许伤害她么!”   “她没掉一根头发,我做到了。”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见不得她这个样子,狠狠一甩手,一个火辣辣的五指印便印在了她的脸上。   “你不要仗着我说过要保护你,就这样刁蛮任性!”他指着她,气得手指发抖,“你要是再敢碰她一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就走。   瞿溪被他一巴掌打的发愣,半天才捂着脸喊道:“你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黑小虎没理会她的大喊大叫,走到连飞雪身边,抱着她站起来,松开绳子,将她扶到自己的马上。   昏迷了一天一夜,粒米未进的连飞雪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浑身上下冷的发抖。   他打马走到瞿溪身边,第一次无视了她眼里的泪花儿:“上马!”   “我不!”   “那我就带她走。你自己在这儿呆着!”   见他真的不再因为她的眼泪而心软,她这才擦掉眼泪,翻身上马:“走就走!”   黑小虎将猩红的披风扯到前面,裹住颤抖的连飞雪,一手拽着缰绳,一只手轻轻的搓着她的手臂,为她取暖。   瞿溪慢慢的跟在后面,小声问道:“你干嘛……突然这么着急?”   他冷冷的回应:“早一天回天宗,她就能少受一天你的折磨。等回了天宗,宗主取消这次任务,我就带她走。”他坚信宗主见到她后,就会认出这不是他要找的连飞雪,也一定不会把她留在天宗。   “我怎么折磨她了!我只是轻轻的泼了她一下……我脾气不好,你知道啊……”瞿溪觉得委屈。   黑小虎瞪了她一眼,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连飞雪,叹气道:“瞿溪,你这性格,必须得改改了。”   瞿溪本想反驳,但看见他冷着脸的样子,又把连飞雪像宝贝一般护在怀里,只好咬咬牙,没有说话。   三天后,在沁远门苦苦等待的七剑并没有见到黑小虎和连飞雪,禁不住有些担心。   “要不去找找他们?”蓝兔提议。   虹猫思考片刻,说道:“他们如果被抓了,一定会被带去天宗。正好我们也要找天宗,找到天宗所在,就能找到他们了。”   众人点头。   又过了两天,直到傍晚,黑小虎才带着连飞雪马不停蹄的回到天宗。   他将连飞雪。横抱在怀里,跳下马背,问道:“宗主呢?”   “在清心殿。”一守卫说完,将马牵了下去。   黑小虎看了一眼身边的瞿溪,对怀里清醒过来的连飞雪低声说:“别担心,你不是他要找的连飞雪,他会放了你的。”说完,帮她把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在了耳后。   她抬头看着她,点点头,靠在他胳膊上,由他帮扶着,向殿内走去。   空旷的清心殿里,天宗宗主华庭易正在兴致勃勃的与自己对弈。   看到三人进来,立即将手中的黑子扔下,站起身来迎上三人。   他那双锐利的眸子盯着黑小虎身边的连飞雪,说道:“抬起头来。”   连飞雪缓缓抬起头看向华庭易。   他眯着眼睛定定的看了半晌,大手一拍身旁的桌子,怒道:“这就是你们找来的连飞雪?!”   ☆、迎娶飞雪   他承认,眼前的女子比起二十年前的连飞雪绝不逊色,即使脸带病容,也依然美的让人心动。   但看她这瘦弱的小身体,真能舞得动白纻舞的水袖?   华庭易不得不怀疑,是自己的手下找不到连飞雪,随便找了个美人儿来充数。   见他勃然大怒,瞿溪和黑小虎都知道后果可能会有多严重,但黑小虎却松了口气,毕竟她不是宗主要找的人,那就好。   瞿溪却不甘心的说道:“宗主!属下调查过,连飞雪并非一人之名,而是一个代号,一个身份。二十年前的连飞雪在同心楼被烧之后就失踪了,至于她……”她看向连飞雪,“是当年连飞雪的传人。”   华庭易眼中充满了疑惑,他厉声道:“瞿溪,你该知道欺骗本宗会是什么下场。”   “属下绝不敢欺瞒宗主!请宗主明察!”   他想了想,她确实不敢骗他,这才又看向连飞雪,一手托起她的下巴,问道:“她说的可是事实?”   连飞雪没答话。   “呵呵,你不说,那就是他们两个骗我了。来人,把奎木狼和张月鹿押下去,斩了!”华庭易笑着放开了她。   一听他要杀了黑小虎,连飞雪急忙喊到:“不要!”   “嗯?”他眼含笑意看着她,“你还有话要说?”   连飞雪侧目瞥了黑小虎一眼,道:“我能证明,我是连飞雪。”   “是么?”他来了兴趣,“怎么证明?”   “我是白纻舞传人,白纻舞就能证明我的身份。我只怕,我跳了,你却认不出来。”连飞雪仰起头看着他,不卑不亢的说着。   “有意思。”华庭易笑道,“二十年前那支白纻舞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好。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   “不急,”华庭易大手一挥,一个转身,坐到黑漆龙椅之上,“看你身子疲乏不堪,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休息。明天傍晚时分来这清心殿。不过……”说着说着,华庭易眼神一冷,“要是跳的不对,你们三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天宗大门!”   连飞雪睫毛微颤,点点头:“好,明日傍晚,清心殿。”   连飞雪说完就被人带了下去,而黑小虎和瞿溪则按照华庭易的命令,回到了各自的住所,却被人监视起来。   “看来宗主是铁了心要说到做到了。”黑小虎想着,看了看在自己房门口站着的两个守卫,叹了口气,走进屋去。   坐在床上,他一个劲儿的觉得心烦。连飞雪也不知道被带去了什么地方,她身子虚弱,也不知道宗主有没有安排好人照顾她。   他越想越坐立不安,终于决定去看看她。   拉开房门,就被门口的两人拦了下来:“堂主这是要去哪儿?”   黑小虎冷眼看了两人一眼,背着手,道:“我要去哪儿还需要向你们报备么?”   “堂主,您别为难我们兄弟,宗主的意思是让您在房里呆着,我们也不敢让您离开。”   两守卫说的诚恳,黑小虎想了一想,无奈的轻叹一声,转身进屋,关起了房门。   第二天傍晚,休息了一天的连飞雪养足了精神,换上华庭易早早命人准备好的白色纱衣,在几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清心殿。   此时华庭易早已在清心殿等候多时,见她换了新衣服,整理了妆容,只觉眼前一亮,似乎二十年前见到的那个让他惊为天人的连飞雪回来了。   他坐直了身子,看她在红毯上站定,道:“开始吧。”   连飞雪看了他一眼,带上面纱,随着身后乐师的演奏,轻轻跳了起来。   曲子是二十年前演舞用的曲子,连飞雪只在很小的时候听见过一次。没想到华庭易还是个懂音乐的人,否则不可能让他的乐师在这么多年之后找到当年的曲子。   连飞雪的舞姿随着音乐的节奏而变化着,优雅自如,婀娜娇柔,犹如九天上的仙女一般。   一曲舞罢,连飞雪精疲力尽的喘息着,而龙椅上的华庭易早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舞已终了,他愣愣的鼓起掌来,才让连飞雪放下心来。   看他这反应,该是很满意吧?   连飞雪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口:“白纻舞,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华庭易痴痴的看着她,过了半天才说:“可以,可以!”   连飞雪有些不习惯他的眼神,刚想告退,却被他一句话震惊的喘不过气来。   他说,今夜迎娶连飞雪!   ☆、大婚之夜   董天鹰连夜离开天宗,到了一座破落的庭院里。   一间落满灰尘的旧屋子里,站着一个背影纤细修长的女子。   董天鹰脚步轻轻的走到她身后,开口道:“华庭易今晚就要娶连飞雪了,不过,我的眼线说,七剑也来了。”   女子转过身来:“七剑也来了?那这么说,我用不着连飞雪给我提供消息了?”说完,她妩媚一笑,“不过没关系,我们已经不需要借她的手来摧毁天宗了。”   “什么意思?”董天鹰不解。   女子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一个没有了宗主的天宗,还能成什么气候?”   “七剑不可能是华庭易的对手。”他直截了当的否定了她的想法。   “我不是要七剑灭华庭易。你说,一个男人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人,会不会得意忘形,放松警惕呢?”她笑的愈发妖冶,董天鹰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皱着眉想了想,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你万事小心,华庭易不是一般人,没那么容易对付。”   她笑着应到:“我知道。哥,用不了多久,你就不需要再呆在天宗了。”   董天鹰罕见的温暖一笑:“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天宗内部,大红的彩绸锦缎铺满了房间,华庭易的房间里张灯结彩,华美而奢侈。   连飞雪被人换上了大红色的嫁衣,凤冠霞帔好不耀眼。   但她不敢反抗。黑小虎还在华庭易的控制之中,她生怕自己的抗拒给他带来什么危险。   黑小虎依然被关在自己房里,他焦躁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真的要娶她?娶连飞雪?   他想冲出去找她,却害怕自己的举动给她带来危险,更怕她面对他的时候,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憔悴模样。   连飞雪被人关在房间里,只好安静的坐在床边,心里盘算着如何逃离守卫森严的天宗。   “砰”的一声,一颗小石子撞在她的窗框上。   连飞雪闻声,轻轻的走到窗边,却发现窗外站着的是罗舞延!   “二师父,你怎么来了?”她惊讶道。   “我本该一路跟着你,那样你也不会被抓到天宗来。”罗舞延叹了口气,“只可惜上次见你之后,我有事回了阁里。”   连飞雪摇头:“可这里很危险。”   “那就别说废话了!跟我走!”   “可少主还被关在这儿……”   罗舞延蹙眉:“你先跟我走,我再想办法救他!”   “不行!”连飞雪拒绝,“我要是走了,他第一个就会受牵连。二师父,你先去找他,求你了!”   见她说的坚决,罗舞延不想再劝,却不想,就在这时,附加传来一声守卫的喝问:“什么人?!”   “快走!”连飞雪推了罗舞延一把,关上窗户,迅速的坐回到床边。   她刚刚坐稳,便有人推门进来:“夫人,刚才有刺客经过,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连飞雪说着,“找到刺客了么?”   “还没有,属下奉宗主之命,在此保护您的安全。”   “好。”   听到捉拿刺客的动静,黑小虎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刚想开门,却听到后窗传来声音。   他悄悄从门内将门闩插好,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窗边。   “一个刺客,在天宗宗主大婚之夜跑来我的房间,真有意思。”黑小虎说着,走到人影身边,只见那人捂着右臂,指缝间滴滴答答的掉着血滴。   “你受伤了?”他皱眉。别人会顺着血液找到这里,这就难办了。   “虎儿……”那人虚弱的唤道。   听见这一声久违的称呼,黑小虎一愣,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看清了那人的脸,才压低声音惊呼道:“罗姨?”   ☆、陈年往事   罗舞延被黑小虎扶着坐到床上,他急道:“罗姨,你怎么会在这儿?”   罗舞延摇了摇头:“我是来救飞雪的,没成想,天宗内部戒备如此严密……”   “罗姨认识飞雪?”他大吃一惊。   罗舞延看向他的脸,虚弱的笑了笑:“上次见你,你才八岁……有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找你,你可以留在我这儿,讲给我所有我不知道事情。”他搬来凳子坐在她面前。   罗舞延看了看门外,知道人们还会继续搜寻自己,现在出去等于找死,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我长话短说。我和你娘是故交,但那也是在我们进入照影阁之后的事情……”   “你们也是照影阁的人?”罗舞延的第一句话就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听我说完,别打断我。”罗舞延说完,继续讲到,“当年我和你娘同时进入照影阁,你娘是我们这一辈最优秀的一个,本不该成为连飞雪,可选好的连飞雪却暴病身亡,只好让你娘代替了她。二十年前,你娘演舞的时候,被华庭易看上,他想娶她,但你娘的飞雪玉佩却选中了你父亲。华庭易一怒之下,烧了同心楼,本以为烧死了连飞雪,他自己得不到,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可没想到,你娘早就离开了同心楼,嫁到了魔教。谁成想,华庭易还不死心,二十年后,他又看上了白梨的徒弟,要强娶飞雪啊!”   他静静的听完,这才急切的问道:“罗姨,你……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罗舞延心疼的看着他:“你娘怎么敢把这些陈年往事告诉你啊。”   说完,两人沉默片刻,罗舞延又催促道:“今夜华庭易就要娶飞雪,你再不去救她,恐怕就来不及了。”   黑小虎担心的看着她右臂狰狞的伤口:“那你……”   “别担心我,我自有办法逃出天宗,飞雪那边可等不得啊。”罗舞延催促着他去救连飞雪,却被他拦下:“不行。我先护送你离开天宗再去找飞雪。”见她想拒绝,他赶忙补充,“我保证,不会让华庭易得逞!”   说完,罗舞延也不好再推辞,由他带着从密道逃出天宗的势力范围,黑小虎才放心的赶回天宗。   连飞雪的婚房里,一身酒气的华庭易穿着大红的喜袍推开门,手中端着两杯酒,一脸笑意的走到她身边。   “来,喝了这杯酒。”他说着,将一杯酒递给了连飞雪。   连飞雪静静的坐着,没有接。   “不接?”他一笑,仰头喝下自己那杯酒,紧接着掐住连飞雪的脸,将剩下的那杯酒灌进了她嘴里。   “呸!”灌完之后,连飞雪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半杯酒吐了出来,狠狠的看着他:“你找我,就是为了娶我?”   华庭易笑了:“不是为了娶你,还能是为了什么呢?当年让你师父给跑了,今天,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出去。”   “你想也别想……”连飞雪说着,掌中发力,猛地向华庭易胸前打去。   这一掌打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撼动他半分。连飞雪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竟连半点内力都没有。   “哈哈哈哈,知道我刚才喂你喝的酒里有什么么?化功散。”华庭易大笑起来,“它不会把你变成废人,但短时间内你内力全无……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   在他猖狂的大笑声里,连飞雪跌坐在床上,心里充满了绝望。   “宗主。”门外有人声响起。   华庭易不满的向门口看去,拉开门:“天鹰,有事么?”   董天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他的表情愈发凝重,终于关上房门,随董天鹰离开了。   见他终于离开,连飞雪这才将自己缩在床上,抱着红色的喜被,委屈又害怕的哭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穿婚服,却是被逼着嫁给一个这么可怕的男人。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功夫好,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失去了武功的她会这么无助。   她很少哭,可这次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她还能指望什么?她下半辈子也许只能留在天宗,过这被囚禁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二师父有没有把他救走啊……   一路上,黑小虎小心翼翼的躲开守卫,这才摸到连飞雪的房间。   房里没动静,华庭易应该不在里面。   他想着罗舞延刚才的话,却有些不敢进去。   罗姨说,华庭易想找的是娘亲,而飞雪是娘的徒弟……   终于,记忆里那个胆小的姑娘和大眼睛的连飞雪的形象重合,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变得这么迟钝,到现在才认出她来。   她是娘的徒弟,娘求她照顾自己,所以她才会什么都不计较的跟在自己身边。   他们刚见面时的惊艳,到后来相处时的轻松,都被他一一回想起来。当初没有察觉到的好,现在都被一一放大。   她那么漂亮的姑娘,却为了他,被旋风剑划伤了脸。   她那么胆小的姑娘,却为了他敢对付天宗的人。   她那么爱说的姑娘,却为了他,在七剑面前缄口不言,保守着他的秘密。   她那么好的姑娘,却被他利用、被他伤害,而现在,他不但没能保护好她,还亲手把她送给了这世上最残忍的恶魔!   想到罗姨说,华庭易因为得不到连飞雪,就火烧同心楼的恶行,黑小虎不禁害怕,怕他会对飞雪做出同样的事来。   想到这儿,他绕过门口的守卫,从屋顶掀开瓦片,翻进了屋里。   ☆、根本目的   正在抱着被子哭泣的连飞雪感觉一阵阵头晕,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脸上发烫的厉害。   她向来不喝酒,因为她沾酒即醉。   她瞅了瞅大红的枕头,忍不住想躺一会儿,可脑袋刚刚沾到枕头上,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枕头下不平,好像有什么硬物顶着,硌得她很不舒服。   连飞雪坐起身来,把手伸向枕头下,摸了摸,抓住了一个凉森森的东西。   她掀起枕头,将那东西取了出来,这才发现,枕头下压着的东西,竟然一把银光闪闪的弯刀!   连飞雪吓得手一抖,刀掉在了她脚边。   二师父在她成为连飞雪的那晚告诉过她,身为连飞雪,阁主会亲手为她注入一滴凤凰血,而那滴凤凰血会流进她的心脏,成为一颗凤凰眼状的小块儿,只有银质的刀才能一刀剜出那颗凤凰眼而不使其化成血水。   这一刀,也会要了她的命。   而得凤凰眼者,若结合一古方,便可延年益寿,若与龙血结合,则可无敌于天下!   华庭易有没有古方或龙血她不知道,但这把银刀,如果不是为了剜她的心,还能是为了什么而出现在她的喜枕下的呢?   这一吓把她吓得清醒无比。华庭易寻找连飞雪二十年,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娶这么个会跳白纻舞的人?为什么他一看见自己确实会跳白纻舞,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还着急娶自己?   因为他知道,只有连飞雪身上的凤凰眼才是最好的!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连飞雪,而是凤凰眼!   连飞雪只能庆幸,二十年前,师父没有选中华庭易,而是选了黑心虎。   尽管黑心虎的目的,有可能也不单纯。   可悲的是,她却逃不过这一劫。   也许是为了报复二十年前的连飞雪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嫁给别人,华庭易才要先娶她,再动手取凤凰眼。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再嫁给黑心虎之后,便不肯对外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她怕遭到华庭易的报复。   眼中的泪不停的滑落,她却哭到两眼红肿,毫无知觉。   黑小虎在房梁上观察片刻,确定屋里只有连飞雪一人,才翻身跳了下来。   听到动静,内力尽失、无法自保的连飞雪吓得一把抄起脚边的银刀,紧张的缩在床脚,大大的眼睛警惕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脚步声来到床前,连飞雪紧张的双手握着刀子直直的对准床前的人影,“啊”的一声,低声尖叫出来。   “是我!”黑小虎赶紧出声制止,“飞雪,是我!是我!”   连飞雪穿着红艳艳的喜服,面容精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可她双手颤抖着,哭红的眼睛黯淡无光,直直看着他,却完全没有初见她蒙着面纱跳舞时的神采。   他也看着她,心疼不已。   “飞雪……”   连飞雪扔掉手中的刀,流着泪看着他的样子让他不知所措。是他嘴太笨,不会安慰哭泣的姑娘。   她哭的越来越厉害,小嘴一扁,猛地扑到了他怀里,抽泣着道:“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他一下子僵住了身子,不敢抱她,过了几秒,才回手将她紧紧的搂住,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别哭,别哭。我不会让他杀你的。我先带你离开这儿。”   连飞雪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他们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遭遇包围   两人急忙看向门口,却看见几道闪亮的剑光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抢先跳进屋里,却失望的喊道:“早知道有人英雄救美,大奔爷爷就不着急趟这趟浑水了!”   连飞雪一喜,七剑竟然找到了天宗!   黑小虎将连飞雪从床上带下来,几步走到门前:“你们怎么来了?”   一个调侃味儿不浅的声音传来:“不就是天宗嘛,我们还真不怎么怕。”   黑小虎见门外的守卫都被七剑三拳两脚清理干净,却不放心的说到:“天宗宗主华庭易武功高深莫测,不除掉他,他早晚还会找我们的麻烦。”   “可我被他喂了化功散,现在已经没有内力了。”连飞雪突然说道。   “什么?”虹猫一惊,连飞雪的功夫他们见识过,本以为救出她之后可以一道消灭天宗,没想到,这么一个得力的帮手却没了武功。   黑小虎也没有想到,只好对七剑说到:“飞雪没了武功傍身,与我们在一起很危险。我房里有条密道通到外面,先带她去那里躲起来。”   “好!”   几人一路拼杀,好在黑小虎的房间离这儿并不远。   到了他房里,黑小虎打开密道入口,对连飞雪叮嘱道:“你千万别出来,等我杀了华庭易,就来接你。”他刚说完,连飞雪蹭的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黑小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次我一定来接你。”   说完,对一旁的蓝兔说道:“蓝兔宫主,能不能拜托你留下照顾飞雪?她身子不大好,没人陪着我不放心。”   蓝兔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寸步不离的陪着飞雪。”   他这才放心的将她们两人带入密道,转身关上了房门。   “现在可以好好打一通了吧?我可忍不住啦!”大奔挥舞着手中的奔雷剑说道。   “好,”虹猫抽出长虹,看了看一众兄弟,道,“出去打个痛快怎么样?”   “走!”   几人离开房间,没有了后顾之忧,在院子里左右冲杀,毫不畏惧。   “华庭易一定在清心殿!这边走!”黑小虎一掌击飞一个小兵,带着六剑向清心殿赶去。   “不许动!”   就在几人来到清心殿前的大院里时,却被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杀手包围了起来。   “奎木狼,你背叛天宗,该当何罪?!”   “奎木狼,七剑,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保护宗主!诛杀叛贼!”   六剑与黑小虎背靠着背,看着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黑衣人,黑小虎没想到,天宗四门二十九堂中,竟有大半到了这里。   这是圈套,还是他们恰巧都在宗内?   但七人不动,杀手也不敢轻易行动。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奎木狼,有这种好事儿怎么不想着兄弟我啊?”   一众杀手正感到诧异,就被房顶和院墙上的弓箭手射杀了大半。   一排弓箭手之中,一个白袍少年无比显眼。   黑小虎一看,趁杀手们无暇顾及自己,与其他六剑一齐冲进人群中厮杀起来。   黑小虎边打边高声喊道:“虚离,胆子大了,都不叫哥了!”   白袍少年嘿嘿一笑,拉满了弓,三只箭急射而出,正中黑小虎身后三个杀手。他边取箭边笑道:“哥,我这不就在兄弟们面前装装样子嘛!一听说华庭易那小老头儿要娶嫂子,我马上就带着你弟妹倒戈了,还不够意思?”   一旁的月白裙少女听了,一胳膊肘捅在了他的小腹上。   “哥,宗主在清心殿,我们帮你掩护,你快去找他!”祁珞说完,一把丢下弓箭,从下屋顶,抽出刀来与杀手战在一起。   见祁珞都加入了战场,虚离大喊一声:“媳妇儿小心!我来啦!”自己也飞身跳了下来。   黑小虎与虹猫对视一眼,冲两人喊了一句:“你们小心!”便合力冲散包围,飞快的向清心殿赶去。   “砰”的一声踢开房门,只见殿内一片漆黑,只有窗户透进来丝丝月光,却照不亮幽深的大殿。   两人轻手轻脚的慢慢向大殿内走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声低低的笑声:“嘿嘿,嘿嘿……“   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失心疯   两人走在幽暗的大殿里,门外的厮杀叫喊声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一般,微不可闻。漆黑里,两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以及那黑暗深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就在那把黑漆龙椅旁,蹲着一个人影。   虹猫疑惑的上前一步,却被黑小虎拦下:“小心有诈。”   他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用剑尖捅了一下那个人影。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个人影大声尖叫着转过身来,看见那把在黑暗里发着红光的长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的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打我!”   “抬起头来。”黑小虎冷喝一声。   那人缓缓抬起头看向两人,借着月光,黑小虎这才看清,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涕泪横流的人,竟然是天宗宗主华庭易!   见两人沉默,华庭易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抬起手摸了摸长虹剑的剑尖,边摸边痴傻的笑道:“好玩儿,好玩儿,嘿嘿。”   虹猫皱眉,一把扯回自己的长虹剑,却把华庭易吓得“哇”的一声哭喊起来:“娘,有人要打我!”   “华庭易武功高强,我们二人合力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没必要装疯卖傻……”黑小虎说着,看向虹猫,“看起来,他是真疯了。”   虹猫点点头,将剑收回剑鞘:“既然如此,那便留他一命。”   两人不再理会疯疯癫癫的华庭易,转身离开清心殿。   他们留了个心眼儿,怕他搞背后偷袭,可直到两人走出清心殿,华庭易依然在漆黑的大殿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此时大殿外的杀手已经所剩无几,黑小虎大喝一声:“宗主已经疯了,你们还要为谁而战?”   话音一落,众人立即像被点了穴一般,定在了远地,呆呆的看向他。   直到有堂主不信,推开黑小虎和虹猫,进到大殿里看过后,才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对手下点了点头。   “啪”,一杆□□被扔在了地上,紧接着,无数人丢兵弃甲,不想再战斗下去。   虚离拉着祁珞跑到黑小虎面前,探着头往清心殿里看了一眼,问道:“哥,那小老头儿真疯啦?”   “嗯。”他点了点头,作势要走。   虚离却一把拦住他,邀功道:“哥,我刚才干的怎么样?出现的及不及时?”   黑小虎一把按住他的脑袋推向一边:“没人给你封赏。”说完,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虚离还想拉着他说些什么,却被祁珞一把揪住耳朵,嫌弃到:“看不出来哥要去找嫂子啊?蠢。”   虚离一愣,委屈道:“我怎么会知道嘛……媳妇儿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儿,我耳朵疼。”   祁珞狠狠瞪了他一眼:“再瞎叫,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   黑小虎到了房里,一边去打开密道,一边唤道:“飞雪,我来接你了。”   虹猫紧随他身后跟了进来。   密道门缓缓打开,可门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两人大吃一惊。   “飞雪!”   “蓝兔!”   ☆、无辜之人   随后跟来的五剑听到他们的呼喊,也赶忙加快脚步,到了屋里,只见两人正站在密道里仔细勘查着。   “密道里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通向外面的脚印。”虹猫蹲在地上,手指着杂乱的足印。   “虹猫你看,”黑小虎叫了他一声,“墙上有字。”   不但虹猫,其他五剑也闻声而来。跳跳点起蜡烛,照向黑小虎指着的地方。   “天亮时,老地方见。”逗逗边看边念着。   虹猫转向黑小虎:“老地方是什么意思?”   黑小虎还没说话,就听见虚离跑了进来,说道:“哥,瞿溪不见了。”   “果然是她……”黑小虎攥紧了拳头,看向虹猫,“天宗附近有一座彤阳山,我们以前经常在那儿切磋功夫。瞿溪一定是带人劫走了飞雪和蓝兔。”   虹猫点点头,对众人道:“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彤阳山被群山围绕,高耸入云,山脚下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彤阳河。   一行人到了彤阳山脚下,抬头便看见两个小小的人影被绑缚在山崖上。   “哥,那是不是嫂子?”虚离扯着他的衣服,指着其中一个人影问了一句。   “哥!”山顶上,一个蓝衣女子站在崖边,背着手对崖下喊道,“你来的可真及时啊!”   “瞿溪!你别碰她!”黑小虎喝到。   瞿溪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她对你也很重要吧?你想救她吧?那你就自己上来!就你自己一个人!多带一个,我就把她俩扔下去!”   “好!我自己上去!”黑小虎说完,对虹猫等人叮嘱道,“等我上去,你们悄悄摸到后山,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到山顶。虚离,你带他们上去,解决掉瞿溪的手下。祁珞,你从另一边上,千万别被瞿溪发现。”   他说完,抬头看向山顶上的两人,下定决心似的握拳,声音沉稳道:“见机行事,杀了瞿溪。”   祁珞听见他的话,一愣,但并未反驳,点了点头:“好。”   虹猫拍了拍黑小虎的肩膀:“你小心行事,别激怒她。”   “嗯。”   黑小虎施展轻功,从前山飞快的上到了山顶。   一群朱雀门五堂的杀手正在靠近后山的地方待命,瞿溪正负手而立,看着黑小虎走过来。   “我上来了,放了她们。”   瞿溪妩媚一笑:“哥,这么着急做什么?她们不就在那儿么。”   黑小虎顺着她的手指向的方向看去,这才知道,她们两人正在山崖边的一根粗树枝上,被手指粗细的绳子绑着手腕吊着。   蓝兔显然受了伤,但意识还算清醒,见他来了,抬起头来看向他,轻轻喊着旁边的连飞雪:“飞雪,醒醒……”   连飞雪则发丝凌乱,红色婚服上沾染着殷红的血,颜色变得更深,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见她脸色惨白,他心里一疼,喊道:“飞雪!”   听见他的声音,连飞雪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咳咳……”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才看清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瞿溪笑了:“哥,现在是不是很着急啊?也是,一个是喜欢过的人,一个是天天叫你夫君的人……”   “她们是无辜的,让她们走。”   “无辜?”瞿溪笑着,“她们无辜?那我呢?!”   黑小虎看着她,摇了摇头:“瞿溪,你变得太可怕了。”   “我可怕?呵呵呵呵,你可知道,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他叹息:“怪我太宠你……”   “你记不记得,”瞿溪突然笑的有些伤感,“刚入天宗那年,我受不了师父的折磨,差点儿自杀。当时是你拦下了我的刀,是你对我说,你会保护我,你要看着我嫁人,看着我的孩子出生……”   瞿溪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可你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你只不过是把我当做蓝兔的替身而已!你对我好,我承认,可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所以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恨她……”   “这跟她没关系!”   “和她没关系?那她呢?”瞿溪的剑指向连飞雪,“她也无辜么?在她出现之前,你从来都舍不得打我骂我,可自从有了连飞雪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了!   “我喜欢的人要娶她,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的人成了她的夫君……她一点儿都不无辜。是她毁了我的所有,所以我也要毁了她!”   瞿溪邢牛V赶蛐卤叩哪强檬鳌   “瞿溪!你要干什么?!”黑小虎急道,却不敢轻举妄动。   “宗主疯了,天宗完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一点儿顾虑都没了,还有什么我不敢干的?”她猖狂的大笑起来,“她们一个是你喜欢过的人,一个是喜欢你的人,你说,要是她们同时掉下去,你会救谁?”   ☆、跌落悬崖   瞿溪话音一落,手中的剑脱手而出,在空中旋转着,向绑缚着两人的绳子飞去。   “不要!”黑小虎大声喊着,一脚踢开身边一个杀手,抽出他腰上的剑向悬崖边冲去。   路过瞿溪身边的时候,他反手一剑,刺伤了她的腹部。   瞿溪的剑眨眼间就割断了两条绳子,黑小虎双脚用力一登,纵身跃起,接住离他更近的蓝兔,剑刃一转,划开她手上的绳套,将剑塞在她手中。   一眨眼的功夫,黑小虎已将蓝兔成功的救了下来,就见连飞雪的绳子也已断裂。他脚尖点地,扑到她身边,伸出手去抓她,却只抓住了还套在她手上的半截绳子。   此时他的半边身子已经悬空,手边没有任何能抓的东西。   他把绳子在手上绕了几圈,用力向上拽着,咬紧了牙说道:“坚持住!”   连飞雪艰难的抬头看着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放手吧。”   “我不!”他说着,身体却被拖向悬崖边缘,悬空的更严重。他另一只手在粗糙的土地上摸索半天,也找不到可以抓紧的东西。他一着急,手指竟插进了坚硬的地里,只为了能多坚持一会儿。   悬崖边的连飞雪抬头看着他,也能看清悬崖边上的情形。   瞿溪手下的杀手疯了似的向他们身边攻来,却被蓝兔拼死挡了下来。然而她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身上有伤,抵挡起来愈发吃力,不断向悬崖边上退来。   “蓝兔被瞿溪伤到过,她一个人抵挡不了多久的。去帮她。”连飞雪对黑小虎说道。   “不行……”他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将她拉上来,只能在悬崖边上支撑着,尽管拽着她的那只手臂早已疼痛到麻木,“我不能再丢下你!”   “蓝兔是因为我才会遇上危险的,我不想让她因我而死!求你了!”她大声喊着,一边看着蓝兔的情况,突然对黑小虎喊道,“给我把刀!”   “你要干什么?”他突然一阵紧张。   “快给我!”   黑小虎费力的用手将绑腿上的小刀取下,艰难的递给了她。   连飞雪用刀划开将自己两手绑在一起的绳套,一把将刀刃狠狠的插进了崖边的石缝里。   “去救她,我撑得住……”   黑小虎拗不过她,只好留下一句:“千万坚持住。”转身去帮蓝兔。   一个杀手将刀冲着蓝兔的头顶劈了下来,蓝兔一人踢飞了近前的杀手,反手将剑掷向另一人,却无力阻止第三个人的同时攻击。   黑小虎飞身一脚将那人踹到一边倒地不起,另一手运转起杀手锏天魔乱舞,狠狠的将身边的杀手击飞开去。   连飞雪若是还有武功,自己也能从崖边上去,可她如今用尽了力气,却只看见刀从石缝中慢慢滑脱。她见势不好,瞥见崖边长着一丛荆棘,竟顾不得疼痛,一把抓在了坚硬的刺上。   “呃……”她疼的叫出声来。但只有这样,让荆棘的刺勾着自己的手,才能多争取一些时间。   瞿溪看着被打的惨不忍睹的手下,狠骂了一声:“废物!”拿剑冲了过来。   黑小虎将蓝兔拉到身后,躲过瞿溪的剑,转身一掌劈在了她心口。   瞿溪口中喷出鲜血,用剑支撑着,向后滑去几步才稳住身形,看着他,狰狞的笑了起来:“你终于,还是要杀我了……”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逼我不得不这么做。祁珞!”黑小虎刚刚喊道祁珞的名字,瞿溪便感到胸口一疼。   她低头看去,只见一把锋利的长剑刺透了自己的胸腹,一滴滴血滴砸在地上,仿佛绽开了一朵妖冶的红花。   她向后倒去,就看见祁珞一脸惋惜的站在自己身后。   “祁珞,为什么连你也……”她不解,她明明是她最好的姐妹。   祁珞摇了摇头:“瞿溪,你疯了……”   她不再看她,转身看向蓝天。   耳边的风似乎也静了下来,她听见有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在远处呼唤着:“瞿溪,瞿溪……”   她缓缓的向天上伸出手,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可那手,还未伸直,便重重地垂了下来。   就在祁珞出剑那一刻,黑小虎便转身跑到悬崖边上。   而就在他扑到崖边那一刻,连飞雪手中的刀彻底脱离了石缝,干枯的荆棘支撑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发出清脆的一声,断裂开来。   “飞雪!”黑小虎喊着她的名字飞扑到悬崖边,双手捞去,却没能抓住她的手。   穿着红色婚服的她落入云端,像一只断翅的火红蝴蝶,被云朵包裹直至不见。   悬崖边,只留下一丛残留着她鲜血的荆棘,迎着风,微微颤抖。   ☆、生死未卜   “哥……”祁珞赶来黑小虎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哥,你小心点儿。”   他痴痴的趴在悬崖边,像是听不到她的话。   其他人赶了上来,才发现地上躺了一群黑衣杀手的尸体,瞿溪唇角带着笑意的躺在地上,胸口插了一把利剑。   而连飞雪却不见了。   祁珞看见虚离带人上来,赶紧叫了他一声:“快过来呀!”   虚离小跑来,就被祁珞揪住了耳朵:“怎么这么慢!”   “我太久没来,忘了路了。你你你轻点儿……”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忘了路,嫂子掉下悬崖了!”祁珞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嫂子掉下去了??”虚离大吃一惊,像黑小虎一样趴到悬崖边上向下看着,看了一会儿,说道,“从这儿掉下去是彤阳河,应该死不了……”   “你说什么?”   虚离还没说完,就被黑小虎打断。他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一般,抓住虚离的衣领问道,“你说从这儿掉下去是哪儿?”   “彤阳河啊,就是我们以前洗澡的那条大河。但是这边儿水流比较快,嫂子有可能被冲到下游。”   他还没说完,黑小虎一把丢下他,向山下跑去。   他顺着陡峭的山壁,连滚带爬的一路狼藉向山下赶着,甚至忘记了他明明可以使用轻功。   他只想着,早一秒到河边,就多一分找到她的希望。   就这样,他浑身上下被尖锐的山石划出无数伤口,带着两手的淤青和血肿,终于一脚踏在了彤阳河冰凉的河水里。   七剑和虚离、祁珞等人也跟了下来,尽管没有他那样狼狈,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水流太急了,她摔下来,不死也会晕过去,可能被水冲走了。”   “冲走了就找!”他大喊一声,趟着水路向河下游找去。   河水冰冷刺骨,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伤口被冷水一激,有些疼,又有些痒。   他的脚已经冻的失去了知觉,但他却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哥,休息会儿吧,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祁珞劝道。   他充耳不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她,找到她。   哪怕只是尸体,他也认。   就这样,他不眠不休,饭食未进,在河水里走了五天四夜,终于累的筋疲力尽,浑身打着哆嗦,跪倒在河边的石头上。   “老婆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啊?”   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苍老的声音。   他使劲张开眼睛,只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向自己走过来。   山下有人!那他们很有可能见过飞雪!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却身子一晃,又摔了下去。   “大爷,大娘,你们见没见过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穿着红色的婚服?”他喘息着,连开口都感到艰难。   “见……”老大爷刚想回答,就被身边的老妇人拽住,小声道:“老头子,万一这人是来抓那姑娘回去成亲的可怎么办?那姑娘看起来就是被人逼婚,才从悬崖上跳下来的。”   “可是……”老大爷为难了。   黑小虎听见他们的对话,支撑起身体,跪在了两人面前。   “二老一定是见过她了。求二老带我去见她,我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出事儿,我不能再食言了。”   见他说的恳切,两位老人叹息一声,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慢慢的走向不远处的两座小房子。   “二老是怎么发现她的?”他问道。   老大爷叹息一声,道:“前几天,我家那老婆子去河边洗衣服,就看见河边趴着一个人,她把我叫上一块儿去,把那人翻了过来,才发现是个挺年轻的姑娘,脸被河水泡的惨白,但是还有呼吸,我们就把她带回家了。”   到了门口,老人打开房门,对他说道:“那姑娘就在屋里,你进去吧。”说完,感慨一声,“从找到她到现在,一直都没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   老妇人扯了扯他的衣服,将他带离了房间。   黑小虎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姑娘。   一身火红的喜服,头上的饰品掉的所剩无几,脸上的妆被水冲洗的一干二净,却依然美丽非凡。   他走到床边,连呼吸都在颤抖。   是她,真是她。   他见她睡的安详,将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手心,轻轻用脸摩挲着她的手背,眼泪竟然掉了下来。   “飞雪,你醒醒,看看我,我来接你了。”   “飞雪。”   床上的姑娘像是听见了他的呼唤一般,睫毛轻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她,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她看向他,眼中带着孩童般的澄澈与单纯。   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看四周,在他开口之前,用充满童稚的语气问道:“叔叔,你怎么哭了?”   ☆、小小请求   他愣怔的看着她,只见她的大眼睛也傻傻的看着他,小脸上满是疑惑不解的模样,他这才知道,她不记得他了。   她不但不记得他,心智更是退化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有心疼,却又有一丝莫名的激动。   她不记得他了,也就不会记得他对她所有的伤害。   他摇了摇头,驱散这该死的自私想法。   见他不说话,她坐起身来,抬起小手帮他擦掉眼泪,拍着他的肩膀说:“叔叔不哭,我娘说坚强的孩子是不会哭的。”   他愣愣得点了点头,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说道:“我不哭。”   她这才露出笑脸,甜甜的看着他,张开双手说道:“叔叔抱抱,以后都不哭了。”   说完,她柔软的身子扑进了他怀里,轻轻环抱住了他。   他不知所措,根本不敢动弹,直到感觉到她的小脸靠在了自己肩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脖子上,痒痒的。   他这才有所反应,回手轻轻抱住她,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叔叔,我困。”   “睡吧,多睡一会儿。”他只好这样答着,准备把她放下躺好。   “我要叔叔抱着睡。”她任性的抱紧了他,他只好身体一顿,抱紧了怀里的连飞雪,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一点儿。   “睡吧,叔叔抱着你。”   很快,她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却心里泛酸。   是他造成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忍不住小声说起话来:“飞雪,你知道么,要不是罗姨告诉我你是我娘的徒弟,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你就是那个我记忆里的小姑娘。   “我记得你那个时候身子小小的,眼睛亮亮的,一害怕就往我娘身后躲,我一瞪眼,你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你就是喜欢缠在我身边,喜欢叫我小哥哥。   “你那么胆小,怎么敢为了我对付天宗啊?   “你看你长的多漂亮,还敢为我挡剑。你当真不怕脸上留疤么?   “你说要成为连飞雪,究竟要经历多少痛啊?   ……”   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把他们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都说了个遍。   听的人还在安稳的睡着,说话的人却早已泪流满面。   “你知道么,我娘走后,就再也没有人像你这样照顾我了。可我却一次次弃你于不顾……像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任何付出啊……”   他眨了眨被泪蒙住的眼睛,在她耳边低声道:“飞雪,你放心,我不会再骗你了。你一天不好过来,我就陪你一天,一年不醒过来就陪你一年,你要是一辈子都记不起我,我就陪你一辈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   话音未落,他只觉脖子被两片柔软的嘴唇轻轻吻了一下,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语气里却掩饰不住兴奋与快乐。   他愣了一下,赶忙向她的脸看去,只见她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光采,笑容带着得意和狡黠。   “你……”   “我没事儿啊。但是……你还是得陪我一辈子,要不我就再傻给你看!”她噘起小嘴,耍赖的说着。   “你装的?!”他惊讶。   “对啊,”她笑了起来,“我要是不装傻,你怎么可能跟我说那么多。”   他定定的看了她半天,看的她莫名其妙。她小心翼翼的问他:“怎么了?你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他摇了摇头,眨了眨眼,支支吾吾半天,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问了一句:“那你……原谅我了么?”   他已经失去了最爱他的家人,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他害怕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再次失去她。   她看了他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是说过了么?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说完,她脸色含羞的靠在他肩上,发顶蹭了蹭他的脸,“我原谅你了,但是,我也有个小请求。”   “你说。”   “你看,你想保护瞿溪,我就让她把我抓走,保她性命;你想保护蓝兔,我就让你去救她……她们两个你都保护了,那以后,能不能……能不能,也保护保护我?”她问的小心翼翼。   他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了一下。她要的从来都不多,甚至没有要求他从此以后只保护她一个。   这么好的姑娘,他怎敢再辜负?   黑小虎微笑着抱紧了她:“从今往后,这辈子,我只保护你一个。”   ☆、闻人素语,有梅暗香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可不是我逼你的。”连飞雪笑嘻嘻的说着,突然听见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   她脸立刻红了起来,尴尬的揉了揉肚子,“嘿嘿”的笑了笑。   “饿了?”他微笑着问。   “有点儿……”她点头。   “彤阳河下游有个镇子,我带你去吃东西。”   “好啊!”一听有好吃的,连飞雪立刻来了劲头,翻身下床,刚要拉着他走,却发现自己还穿着嫁衣。   “我这衣服……”她抬眼看着他。   黑小虎眨了眨眼:“挺好看的,穿着吧。”   “这可是别的男人要娶我的时候穿的衣服,你不介意啊?”她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又什么好介意的?你人都是我的。”他故意装作大度,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连飞雪跟在他后面暗暗偷笑起来。   两人谢过了救起连飞雪的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向下游走去。   连飞雪不敢走的太快,怕弄疼了浑身是伤的他。   两人没走出多远,连飞雪就小跑到河边,用袖子沾了冰凉的河水,跑回黑小虎身边,轻轻给他冷敷额头上的淤青。   黑小虎一边走,一边笑着看着她忙忙碌碌的在自己与河边之间跑来跑去,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冷敷了一会儿,连飞雪才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边一起走,边走边说:“等下到了镇上,先找家药店,你身上那么多伤口,不敷药不行。”   “好,听你的。”   连飞雪偷偷瞥了他一眼,嬉笑道:“你突然这样,我还有点儿不习惯。”   黑小虎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一本正经道:“看来我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你好了。”   “不行!”她急的跳脚,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我不同意!”   “你不是不习惯我这样么?”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掰开她的胳膊,“你下来,脖子要被你掰断了。”   连飞雪这才委屈的松开手,嘟起嘴不满的说:“我很快就能习惯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镇上,连飞雪拉着他进了药店,要了上好的金疮药来,就要给他抹。黑小虎赶紧一把抢过药瓶,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店里其他人,才小声对她说:“这儿这么多人,要抹等晚上找到住的地方再抹。”   连飞雪扁了扁小嘴,点了点头:“那吃完饭就去找休息的地方。”她着急给他上药。   “好。”   黑小虎拉着连飞雪来到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后,才坐下来吃饭。   连飞雪刚刚坐到凳子上,就看见黑小虎坐到了自己对面。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绕了个弯,挨在他身边坐下,一把拉住他靠近自己这边的手。   “你干嘛?”黑小虎不知道她突然跑过来又想做什么。   连飞雪眯起眼睛,摇头晃脑道:“哎哟,哎哟哟,我头疼,眼睛也花了,哎呀呀呀,肯定是摔下来的时候磕到脑袋了,看东西好模糊啊,唉哟……”   黑小虎眯缝起眼睛看着她,这丫头这演技有些太浮夸了吧?   就在这时,店家端上了饭菜。   两人都饿了好几天,黑小虎一见饭菜上桌,立马拿了一双筷子,擦了擦,放在连飞雪手边,这才动手给自己拿筷子。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菜送到嘴里,就被连飞雪使劲摇了摇胳膊。   只见她闭着眼睛哀号:“哎呀好可怜啊看不到东西啊。”   他这算是懂了她的意思,笑了笑,放下筷子问:“看得见菜么?”   “看不见。”   “看得见筷子么?”   “看不见啊!”   “那就别吃了。”他说完,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喂!我看不见你都不喂我啊?”她有些生气的推了推他。   他无奈的笑了笑,夹起一片菜叶送到她嘴边:“张嘴。”   “啊……”她闭着眼睛,张开嘴,对着筷子头一口咬了下去。   “怎么是素的啊?不行,要吃肉才能看得见。”她不依。   黑小虎笑着,给她嘴里塞了一块肉,她这才睁开眼睛,边咬着肉边冲着他笑了出来。   “二位打扰一下,这儿有您的一封信。”店家拿着一张黄色信封走了过来,问道,“姑娘是连飞雪么?”   她看了看店家,点了点头:“是我。”   “外头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店家递来信封便要走。   连飞雪疑惑的拆开信封,想看看是谁写给自己的。   信封里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闻人素语,有梅暗香。   连飞雪在看到这八个字的时候瞬间愣住了。   黑小虎见她表情不对,凑上来问道:“飞雪,怎么了?”   连飞雪听到他说话,一把将字条攥在了手里,表情僵硬的笑了笑:“没什么。”   见她不想说,他便不再多问,只是对来信的人产生了好奇。   连飞雪摆了摆手招店家过来,问:“送信那人是男是女?”   “男的,长的高高大大的。”店家说完,便去招待其他客人。   连飞雪则更加感到不解,这封信,究竟是谁写的?又是为何而写?   两人沉默的吃完这顿饭,走出客栈,天已经黑了,黑小虎见她收到那封信之后便心情不快,提议到:“要不要去彤阳河边走走?今天晚上有花灯。”   她一直在沉思着,直到他问了两遍,才回过神来,笑道:“好。”   ☆、娓娓道来   走出两步,连飞雪这才想起来,说道:“不行,先回去把药抹好。”   黑小虎见她拽着自己二话不说就要回客栈,赶紧拉住了她,笑道:“不急,已经不疼了,有些都结痂了。先看花灯,晚了可都漂走了。”   两人沿着河向下游走着,河边一对对放花灯的男女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和他们别无二致。   两人一路走着,穿过小镇走到彤阳河下游,渐渐的,周围再也不见其他人,两人才慢慢停了下来,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坐下。   连飞雪拉着黑小虎的一只手臂,头靠在他肩上。   “你还没给我讲完你以前的事情。”她小声说道。   “你不是都知道的么?”他笑问道,“我娘走后,我就闭关了,出关后就开始追杀七剑……”   “七剑合璧之后呢?”   “七剑合璧之后……”他顿了顿,“我没找到我父亲的尸首。再回来,就又晕过去了。”   “那你和虚离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虚离救了我。他爷爷是个郎中,是他把我带回家,治好了我的伤。但是没过几个月,虚离说要加入天宗,光宗耀祖。呵呵……”他低低的笑了笑,“谁都以为加入有权有势的组织能光宗耀祖,当年那么多人加入我魔教,后来,不也散了么……”   见他有些感伤,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   他冲她笑了笑:“他爷爷不放心,就求我陪他一起去,我也怕他死在天宗,就答应了。你知道么,天宗是我见过最残忍的组织,每一个堂主,都是亲手杀了上一任堂主才当上的。我们刚刚加入天宗的时候就认识了祁珞和瞿溪,但那时我们都只不过是最底层任人欺凌的小卒子,是我杀了白虎门一堂主,才能慢慢保护他们,帮他们成为了堂主。”   他没有说天宗低层的残酷,她却心疼不已。他这两年过的,只怕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他说完,转过头问她:“那你呢?照影阁,我娘,罗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连飞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二师父告诉了你关于我师父的事情了对不对?”   “二师父?”他问道。   “罗舞延。”   “嗯。”   连飞雪的小脑袋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继续说道:“照影阁在旁人看来势力虽大,却不问世事,事实上,武林中各大门派、各大世家,几乎都或多或少的被照影阁的势力左右着。魔教也不例外。”   他点点头:“我娘就是照影阁的人。”   “不,师父嫁入魔教,生下你之后,就背叛了照影阁。”   “什么?”   她继续讲道:“照影阁的规矩,就是培养各家收来的孩子,选出一个连飞雪,演舞时暗地里选好一个权势家族或门派的继承人,嫁给他,然后慢慢控制整个家族门派,而成为连飞雪的那天,阁主会亲手注入一滴凤凰血,因为凤凰血有剧毒,不按时服用解药,就会体内烧灼而死。连飞雪生下孩子后,凤凰血会传给孩子,而连飞雪便会死去。孩子年幼,不能抵抗凤凰血的热性,只能被送入照影阁,洗脑,培养,成为控制家族或门派的关键。”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连飞雪,不过是照影阁培养起来的棋子而已。”   “那我娘……”   “师父为了你不被照影阁控制,没有说明你的存在,但也因此不敢离开魔教与照影阁之人接触,得不到凤凰血的解药,只能自己用药压制,最后武功尽失,才会被照影阁所害。”   “是豺锋杀了我娘。”   “不,”她摇头,“豺锋是照影阁的杀手。他被派到魔教,就是为了监视师父和你,而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杀了你们。他一直没有回去复命,阁主以为他完全任务,与师父同归于尽,这才没有继续追查你的存在。”   黑小虎静静的听着连飞雪的话,心痛的揪成一团。   娘,为了自己付出了生命。   “那我娘让我闭关十年,也是因为这些么?”   “嗯。闭关十年,不要轻易突破任何武功的顶层,因为你体内有凤凰血,闭关十年静心压制才有可能不发作,但也因为凤凰血,你无法突破任何武功的最高层。”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呢?说了这么多我的事情,你以前的生活,我却完全不知道。”   她笑了笑:“我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从小进入照影阁,习武,练舞,学医……然后参加照影阁大试,输给了我朋友鲛灵,所以成了第二名,当了连飞雪。鲛灵留在照影阁□□下一代传人,我被派出演舞……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她无所谓的讲着,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却没有告诉他这些年她几次险些在训练中死去。   “那你演舞的目标,是谁?”他突然问道。   “没有目标。因为人群里没有一个是我们需要的人。不过……”她看着他,笑道,“我的目标是你。”   他笑了笑,说道:“照影阁不这么想吧?”   “对啊,他们给了我新任务,就是……”她突然顿住,眨着眼睛不敢再说下去。   “是谁?”   她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唇小声道:“虹猫。”   他听完,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她戳了戳他的胳膊:“没反应?不怕我继续完成任务啊?”   他一把搂紧了她,沉声道:“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谁也抢不走。”   她打了他一下:“不是这句!前一句。”   他想了想:“是谁?”   “讨厌!”她加大力度捶了他一拳,“好好说!”   他一摇头:“不说。”   连飞雪来了劲头,偏要让他承认,动手挠起他来。   黑小虎手忙脚乱的保护着自己,笑着推开她:“你淑女一点儿!”   连飞雪一撅嘴,一把扑上去,揽住了他的脖子。黑小虎身体不稳,向后倒在石头上。   连飞雪压住他不让他起身,威胁道:“你说不说?!”   他笑着看她气鼓鼓的小脸,猛地抬头,在她嘟的高高的小嘴上轻啄了一下,低声道:“你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她被他突然袭击搞的小脸通红,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黑小虎坐起身来,将她环在怀里,下巴抵在她肩上,耳语道:“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河里的花灯起起伏伏的漂过,今夜的彤阳河,落满了星星。   靠在他怀里的连飞雪,却不禁想起下午的那封信。   除了二师父和阁主,还会有谁知道她的真名?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会是谁呢?   ☆、不详预感   花灯渐渐变少,夜深了,坐在河边的两人依然像两尊连体雕塑一样动也不动。   靠在黑小虎怀里的连飞雪听见他均匀平稳的呼吸,丝毫不敢动弹——他一向浅眠,有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惊醒。   过了半天,她半边身子都有些麻了,忍不住轻轻动弹了一下身体,就感到他身子一颤,搂着她的手条件反射般的紧了紧,过了几秒,才问道:“怎么了?”   她抬头看了看一脸疲倦的他。他不眠不休的找了她那么多天,也难怪会累的睡着。   连飞雪笑了笑,摇摇头:“没事儿。夜深了,要起风了,赶紧回客栈吧,还没给你上药呢。”   “好。”   没有了河面上的花灯映照,河边的小路在惨淡的月光照射下显得有些阴森。   夜晚风大,她搓了搓胳膊,靠近了他。   他知她发冷,伸出手来把她揽在怀里,快步向镇子走去。   到了客栈,连飞雪着急的把黑小虎按坐在床上,拿出金疮药来:“把衣服脱了。”   虽然知道脱衣敷药再正常不过,但是她这么直白的“命令”还是让黑小虎脸发红。   他接过药瓶,避开她的眼神,对她说:“我自己敷药就行了,你……”   见他窘迫,她自是了然,笑了笑,道:“我去窗边看风景。”   说完,连飞雪捂着嘴偷偷笑着,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向外看去。   外面也是一片寂静漆黑,不禁让她想到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两人共处一室那晚的情形。   她心里暗暗想道:“这次可不要出现什么不速之客了。”   窗边的风有些大,连飞雪吹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头疼,心想黑小虎应该已经上完药了,这才关上窗,转过身来。   “噗,”连飞雪一回头就看见他光着上身,努力想给背上上药,却怎么也够不到后背伤口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干嘛呢?”   见她发现,他顿觉面子全无,看了她一眼,就是不肯说话。   连飞雪小步跑到床边,在他身边坐下:“我给你上药吧。”   他却把拿着药瓶的手往远一伸,拒绝道:“不,不用,我自己来。”   “现在知道害羞啦?刚才趁我不备亲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羞啊!”连飞雪嘟着嘴,探过身子去就要抢药瓶。   听她这么说,黑小虎觉得自己耳根子都发起了烫。   他一瞪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拿着药瓶的手又向远处伸了伸。   她一撇嘴,伸手挠了挠他的腋窝,痒的他缩回了手,才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药瓶来:“听话!”说着,扶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   “可能会疼,你忍住啊。”她看着他背上两道长长的伤口,似乎还有些崩裂开来,心疼的不行。   听见她声音微微颤抖,他轻声笑了笑,安慰着:“刚才都上过了,不疼。”   她这才慢慢的将药粉洒在他的背上,冰凉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背,引得他浑身一颤。   “怎么了?疼了?”她赶紧问。   “没,”他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手怎么那么凉?”   她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外面有点儿冷。”   连飞雪小心翼翼的给他上完药,慢慢的把衣服披在他身上,放下心来,柔声道:“不早了,睡吧。”   黑小虎抬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轻轻搓着手,用自己温暖的掌心给她取暖。   连飞雪抬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温柔模样,微微笑道:“已经没那么冷了,不用搓了,皮都要搓掉一层了。”   他听见,嫌弃似的甩开她的手,还把掌心往她身上蹭了蹭,这才开口道:“你还蜕皮啊?”   连飞雪咧嘴一乐,两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对啊,我就是条蛇,缠住你就不放开。”   黑小虎装作惊恐的样子,“用力”挣扎着,问道:“怎么甩不开啊?”   连飞雪更加得意的挑眉:“既然缠住你了,哪还有让你甩开的道理?”   黑小虎停止“挣扎”,想了想,道:“好像有些道理……那就缠一辈子好了!”说完,他飞快的抬起手揽住连飞雪,顺势倒在了床上。   两人头枕着枕头,面对着面的过了几秒,连飞雪率先开口:“你不许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啊。”说着,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他。   他抓住她的手指,作势欲咬,吓得她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他笑着叫屈:“我哪里色眯眯的看着你了?明明是你一直色眯眯的盯着我。”说完还撇了撇嘴表示委屈。   连飞雪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记,小声道:“得了吧,你有什么好看的?我还值得色眯眯的看你?赶紧睡觉!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遵命!”他说完,伸出手放在她脖子下面,看着连飞雪听话的靠在了他怀里,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待他睡熟,连飞雪却睁着眼睛,迟迟无法入睡。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明天一定会遇见什么人,而且绝不会是她想要见到的人。   ☆、家族使命   连飞雪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自己梦见了一座恢弘壮观的宅院,堪比皇宫般的亭台楼阁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一个男人抱起一个小小的姑娘,英俊的脸上满是笑意:“素语真漂亮,越长越像你娘了。”   小姑娘也是一脸笑容,伸出手来淘气的扯着男人的胡子。   可下一秒,眼前的壮丽山庄变成了破落的农院,男人背对着她站着,背影是一片寂寞萧索。   “家族至宝凤凰血被盗多年,素语,父亲得把它找回来,才能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跪在地上的姑娘抬起泪眼看了看男人,点头道:“女儿愿意加入照影阁,夺回凤凰血!”   说完,姑娘连磕三头,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而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只是在姑娘走后,抬起衣袖抹了抹满脸的泪……   “爹!”连飞雪猛地惊醒,眼神朦胧迷惘。   黑小虎早已醒了过来,只是见她靠在怀里,不忍心惊动她,才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直到她大喊了一声爹,才赶紧搂住她颤抖的身体,温柔道:“飞雪,飞雪,别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她目光有些呆滞,愣愣得看了他半天,才平息了剧烈的喘息。   “做噩梦了?”他一边问,一边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滴。   她点了点头:“没事儿,梦见我爹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儿,道:“下去吃点儿东西,今天还有庙会,我带你去逛逛?”   连飞雪看向他温柔的眼神,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吃过东西,并肩向街上走去。   他们所住的客栈恰好离庙会不远,黑小虎牵着连飞雪的手,怕她被人群挤散。   “喜欢哪个?”他把她带到首饰摊前,笑着看着她。   连飞雪却显得无精打采,随手拂过几个坠子,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下一家看看。”他知道她一定是因为早上的噩梦才会心不在焉,并不生气,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才能想让她开心起来。   他只能单纯的以为,女孩子见到首饰总是会笑起来的。   直到两人几乎在人群的拥挤下走完了整条街,连飞雪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欣喜。   黑小虎看了看她放下的首饰,感慨了一声:“确实配不上我家飞雪倾国倾城的小脸儿。”   直到两人来到最后一家首饰店,原本无精打采的连飞雪却猛地发现了一支黑色的簪子,上面没有一丝花纹,朴素的丝毫不引人注目,却让她不禁心头一颤。   店家看见连飞雪盯着那支簪子不动,凑上来道:“姑娘可是看上这簪子了?”   连飞雪慌忙摇头:“没没没,只是看见这颜色,有些新奇罢了。”   黑小虎见她失神,猜那簪子定是让她想到了什么,便对老板说道:“这簪子我要了。”   “别!”   黑小虎话音刚落,就被连飞雪一把抬手拦下。   他好奇的看向她,只见她缩了缩脖子,道:“不是很好看,别浪费银子。”   他看了她半天,这才对那老板说:“不好意思,夫人不喜欢。”   说完,他看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我们去看看衣服?”说着,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连飞雪刚一点头,两人转身,就看见七剑等人迎面走来。   几人正面相遇,都有些惊讶。蓝兔看见黑小虎与连飞雪十指相扣的手,有些羡慕,又有些调侃的看向身边的虹猫,心想,这呆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开点儿窍?   虹猫则走到黑小虎面前,说道:“正好遇上了,有些事儿要和你们说,跟我们走吧。”   黑小虎看向身边的连飞雪:“不能继续逛庙会了。”   连飞雪这时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关系,虹猫肯定有正事儿,去看看。”   几人从人群中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向客栈走去。   “你们也住这儿?”黑小虎惊讶道。   “镇上就这一家客栈,不住这儿住哪儿?”虹猫笑着拉开自己的房门,把其他人让了进去。   关好门,虹猫开门见山道:“你之前让我们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真的?这么快?”   “嗯,”虹猫点头,“华庭易疯了以后,天宗就散了,除了虚离和祁珞手下的人还愿意跟着他们,其他人基本上都离开了,但是天鹰堂却集体失踪了。而且之前董天鹰故意在那个小院里放过我们……他应该不是忠于天宗的。”   “而且华庭易要娶我的那个晚上,就是董天鹰来把他叫了出去。”连飞雪补充道。   “没错,那天晚上,董天鹰是华庭易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虹猫说完,想了。想,又道,“对了,沁远门被灭的那个晚上,华庭易在天宗,不在沁远门。也就是说,沁远门的事情,就算是他指使,也是董天鹰动的手,而且用那么明显的少见的武器,虽然难查,但也不如用普通兵器来的隐秘,所以我觉得,他是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查到天宗身上。”   “有人有意让七剑与天宗为敌,而董天鹰就是他们派出来的执行者。”黑小虎总结着,点了点头,“那幕后黑手的身份,有线索么?”   虹猫摇了摇头:“还没有。”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不辞而别   天黑之后,连飞雪躺在床上,只觉头痛欲裂。   黑小虎看着她皱着眉头,用力的捶着脑袋,只好使劲把她的手掰开,把她太过用力伤到自己,安慰道:“乖,我去找神医,你不许自己打自己了。”   连飞雪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用,这么晚了,别打扰神医了。你去帮我抓个药,熬好就可以了。”说着,挣扎着坐起身来,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他,“我也是个医者,这点儿小事儿不需要麻烦神医。”   他接过药方,担心的看了看她,点点头出去了。   临走之前,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床上的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黑小虎一路低头看着手上的药方,走到门口,却发现蓝兔正一个人站在外面吹风。   他不敢耽搁抓药,只匆匆打了声招呼。   “这么晚,你去哪儿啊?”蓝兔好奇的问了一声。   “飞雪不舒服,我去给她抓药。”   “我陪你去吧。”说完,蓝兔也跟了上来。   黑小虎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丝毫尴尬。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蓝兔开口:“上午看见你和飞雪两个人手拉着手逛庙会,还挺羡慕的。”   黑小虎笑了:“虹猫不也陪你去了么?”   蓝兔摇头:“不一样啊……不过,你总算找到了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恭喜啊!”   黑小虎调侃道:“是啊,那我们成亲的时候,你要去么?”   “如果天下太平,我又不忙的话,当然会去了!”   “好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和虹猫,什么时候成亲?”他顺口接话。   “什么呀……谁跟你说我们要成亲的?”蓝兔笑的有些局促。   “他还没跟你提亲啊?”黑小虎有些惊讶,“这也太没速度了。”   蓝兔顿了一下:“谁知道呢?也许,要等森林大地再也不受任何人威胁的时候吧。”   黑小虎沉默了,维护森林和平是七剑的责任,而为了这没有任何回报的责任,他们却要连自己的幸福都无限延迟。   他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如今只有一个责任,就是好好珍惜飞雪,庆幸自己不必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伤害她。   同时,他也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当年的死敌,当年自己曾经想要保护的人,如今就在自己身边慢慢的走着,而他,在谈起她和他的事情的时候,竟然感到无比平静,曾经因为蓝兔而嫉妒虹猫的感觉,却是一点儿也找不到了。   终于有一天,他们能像多年的朋友一般,大方的询问对方的感情,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嫉妒与怨恨。   “对了,飞雪叫了你这么长时间的夫君,你们还没成亲啊?”蓝兔突然反应过来,促狭的问道。   黑小虎无奈的笑了笑:“哪有时间啊?起码要等到这件事情彻底结束才行啊。”   听到他说眼前的事情,蓝兔也严肃起来,点了点头:“是啊,这件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谁也不踏实。”   “没错。飞雪这两天也神情恍惚……对了,前两天她收到一个神秘人的信,然后就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不说,我也没好问。今天逛庙会的时候,她看见一个黑簪子,反应也有些不对劲。”   蓝兔听了,蹙眉想了想,说:“药铺就在前面,赶紧抓了药,回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飞雪可能知道了什么事儿,有意支开我?”   蓝兔点了点头。   听她这么一说,黑小虎顿时担心起来。飞雪这几天太过反常,蓝兔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若他不在她身边,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想到这儿,他和蓝兔对视一眼,飞快的跑向药铺,抓了药就走。   回到客栈,黑小虎直奔飞雪的房间,推开门,就发现飞雪一脸惊慌的样子坐在床上。   “怎么,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她问他。   见她好好的坐在床上,他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儿……我去让伙计熬药。”   “我要你亲自熬,”连飞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熬的药,我喝了才好得快。”   黑小虎宠溺的笑着点了点头,关上门,靠在门上松了口气,这才走下楼去熬药。   等了半天,他才抱着药碗,抹了抹脸上的烟灰,放在嘴边吹了半天才递给她。   喝完药,连飞雪起身将毛巾洗干净,走到他身边。   黑小虎见势便要接毛巾,却被她一把躲过。   “我给你擦。”连飞雪边说边轻轻柔柔的帮他擦起了被烟熏黑的脸,擦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小声道,“辛苦夫君啦,早些休息吧。”说完,给他倒了杯茶。   接过茶杯,他这才觉得口渴,便一饮而尽,问道:“头还疼么?”他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   “已经好多了。夫君熬的药最管用。”她笑了笑,把他拽到床上,“快睡吧。”   见她几次催促,黑小虎不疑有他,笑了笑,躺在了床上。   也许是方才心里着急,跑的太累,黑小虎躺在床上不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他睡熟,连飞雪从床上坐起身来,看了他许久,俯下身来轻轻吻了他的侧脸。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在他脸上。   “和你在一起这几天,我很满足。”她抬手擦掉眼泪,“以后你自己……得好好照顾自己,听见没?”   她喃喃的说着,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不再看他,轻轻走到门边,趁着夜色离开了客栈。   走到白天看见黑簪子的首饰店,只见店家还在慢腾腾的收拾着东西,她上前扯下那簪子,问道:“他人呢?”   店家抬头,恭敬的行礼:“大小姐,公子在店后的院里等候您多时了。”   连飞雪点了点头,攥紧了簪子,走进了店里。   ☆、屠凤世家   小店并不大,却很干净。连飞雪一路穿过店铺,直奔后院。   皎洁的月光正好照在院子中央,一棵梅花树下,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裳的男子正在等她。   连飞雪站在台阶上看了看他,半天,才像下定决心一般,深呼吸了几次,走下台阶,来到男子身后。   “让多年不用的联络点动用黑簪,加上你亲自出马……好大的阵势,不知所为何事啊?”   男子没答话,只是轻轻摘下树上一朵鲜艳的花儿来,拿在指尖转了转,笑问:“素语,你可知道,这棵骨里红,为什么这么晚才开花?”   连飞雪看了看他手里的骨红梅,摇头。   男子哼笑一声:“因为它是饮着凤凰血长大的,没有了凤凰血,就越来越难以成活。”   连飞雪垂眸。   他这是在催她找到凤凰血,否则,整个闻人家、整个红梅山庄,都会被毁掉。   她自是知道这一切,所以才会在来之前和黑小虎诀别。   凤凰血就放在照影阁里,可只有阁主知道它的具体位置。若是不能得到完整的凤凰血,便只能剜出她心上的凤凰眼,祭练成凤凰血。   她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但她想再赌一次,赌父亲和哥哥不会为了家族而要了自己的命。   连飞雪昂首说道:“凤凰血在照影阁也是绝密之物,我还没找到它的确切位置……”   男子打断了她的话:“素语,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听爹讲过的那个故事么?关于闻人家是怎么来的……”   连飞雪没有接话,男子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天地之初,东山洞中有恶龙火凤狼狈为奸、祸害人畜,后来,圣兽麒麟为保护人类,与公孙世家联手铲除恶龙,而剩下的火凤,被我闻人世家倾全族之力扼杀,取尽其血留作家族象征,才留下屠凤世家的名号……你说,没了凤凰血的闻人家,还算什么屠凤世家?”   “我说了我还没找到……”   “凤凰血就在你身上!”男子猛地转过身来,向连飞雪走进一步,与她及其相似的眉眼却阴郁的可怕,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她,“从你成为连飞雪的那天开始,你就拥有了凤凰血……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红梅山庄复命?”   连飞雪向后退了一步:“我是被注入了凤凰血,可若要取出来,我就得死。”   男子眼眸微眯,想了想,低声道:“素语,你知道,这是你我的使命……”   “这是几十年前丢掉的东西,这一切不该我来承担!”连飞雪突然大喊出来,男子也有些惊讶。记忆里的素语总是温温柔柔、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姑娘。   连飞雪盯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着:“凤凰血是那么多年前被人偷走的,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去找,直到红梅山庄频频出事,爹才查出是照影阁偷走了凤凰血,让我去照影阁潜伏。我已经为了所谓的家族使命,牺牲了那么多年……哥,你说这是你我的使命,可你又付出过什么?你除了在山庄里呆着,经过商么?耕过田么?为闻人家挣过名声还是挣过钱?闻人胜,欠闻人家的不是我,是你!”   闻人胜眯缝着眼睛,周身散发着一股阴鸷之气,他不知道,这个十多年不见的妹妹,已经变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你说了这么多,是因为白天那个跟在你身边的男人么?”   听着闻人胜阴冷的话,连飞雪突然担心起客栈中的黑小虎。他中了自己的迷药,如果此时被闻人胜盯上,他无法轻易逃脱啊……   闻人胜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他说这话,就是在用黑小虎来威胁她。   他是她唯一的软肋,她不敢让他受到伤害。   连飞雪想了想,放弃了似的低声问道:“这是爹的意思么?用我的死,得到凤凰血?”   闻人胜眨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   连飞雪的心彻底冷了。她只道这个哥哥不疼自己,没想到连最爱自己的爹也决定舍弃自己得到凤凰血。   十多年的努力,换来的就是家人的背叛。   连飞雪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红梅山庄……就算是要剜出凤凰眼,我也要在祠堂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   ☆、红梅山庄   闻人胜眯着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答应了连飞雪的请求。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连夜骑马向红梅山庄赶去。   第二天天微亮的时候,客栈里的黑小虎动了动胳膊,还没睁开眼,便先微带着笑意弯起了手臂,却没感觉到连飞雪的存在。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怀里没了她的影子,而她躺过的地方也早已没了温度。   他愣了一秒,迅速爬了起来,喊道:“飞雪!”   屋里没有她的身影,连他唤她也没有回应。   黑小虎突然感觉到一丝心慌,他起身拉开房门,跑到楼下,将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店家喊了起来,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离开?长得很漂亮,穿白衣服的?”   店家揉了揉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没看见,大半夜的哪有人不睡觉还出去乱跑啊?”   见店家不知道,黑小虎又跑回楼上,叫醒了虹猫蓝兔,心急如焚的说明了连飞雪不见了的事。   “楼下也没人,店家也没看见有人出去,她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她去了哪儿,可我担心她遇到危险啊。”黑小虎急的团团转。   虹猫蓝兔两人对视一眼,问道:“她离开,你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么?”   黑小虎摇头:“我平日睡得很浅,可是昨晚躺下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什么都没发觉。”刚说完,他自己也察觉出了问题,赶忙端起桌上自己昨晚用过的茶杯来嗅了嗅,蓝兔见状,说了句:“我去叫神医。”   逗逗还在做梦啃鸡腿,就被蓝兔拽下了床,一脸怨气的来到黑小虎的房里,闻了闻杯子,说:“不是很明显,但是确实有迷药。”   “我就知道,我从来不会睡的那么沉。”黑小虎恨恨的咬了咬牙,怪自己没有发觉飞雪的不对劲。   “你别着急,想想飞雪这几天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事,为什么会自己离开。”虹猫说道。   黑小虎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急的满头大汗,终于想起:“前几天她收到了一封信,就神色不对,经常魂不守舍的,昨天在庙会上看见一支黑色的簪子,她的反应,现在想想确实反常。”   刚说完,他就跑出屋子,一路奔向首饰店。虹猫三人在身后跟着。   到了店里,黑小虎一脚踹开店门,揪出听见动静跑出来的人,问道:“昨天那个看黑簪的姑娘呢?”   店家还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什,什么姑娘?昨天庙会人那么多,我哪记得住?”   身后的蓝兔也劝阻道:“你这样会吓着他的。”   黑小虎不听蓝兔的劝导,将店家拉向自己,低声威胁道:“连飞雪长得那么漂亮,别说你会没印象!她是昨天上午唯一一个对那只普通的黑簪子感兴趣的人,你会不知道?”   店家这时也被他吓得清醒了许多,眼珠子转了转,继续否认道:“我真不记得了。”   “那我帮你想一想?!”黑小虎说完,掌中运功便向店家砸去,幸亏虹猫机警,赶忙上前几步把店家拽到一边。   黑小虎一掌落空,却将店家身后的柜子砸了个稀巴烂。   店家一看他的武功如此了得,吓得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再不说,下一掌就打在你脑袋上!”   “我说,我说!”店家跪倒在地,哭嚎着,“小姐昨天晚上来过店里,现在已经和公子走了。”   “小姐?”逗逗疑惑着,不知连飞雪何时多了这么个身份。   黑小虎没时间纠结这些,忙追问道:“去哪儿了?”   “去……”   “快说!”   “去红梅山庄了。”   “红梅山庄?”黑小虎看向其他人,却见他们和自己一样不解,便逼着店家画出了红梅山庄的准确方位。   拿到地图后,几人离开小店,回到客栈,虹猫慷慨的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黑小虎:“快去追吧,去晚了,飞雪可能有危险。”   “嗯,谢了。”虽然不知道连飞雪到红梅山庄会不会受到伤害,但他还是想亲眼看见她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辞别七剑,黑小虎按照图纸,飞快的向红梅山庄赶去。   飞奔了整整一夜的连飞雪兄妹此时已经来到了红梅山庄的大门前,两人跳下马背,闻人胜走在前面,说道:“回家了,快些进去吧。”   “爹在么?”   “不在,爹有事儿出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连飞雪听到父亲不在,脚步慢了下来:“爹不在,我就不取凤凰眼,我得和他老人家道别。”   走在前面的闻人胜脚步一顿,想了想,道:“好。”   连飞雪这才重新迈开脚步,可就在这时,一声“飞雪”落入她的耳朵,她不由得再次停了下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人都没有。   连飞雪张望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是自己想多了,他不可能知道红梅山庄的位置,更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她。   “走吧。”闻人胜说了一句。   连飞雪抬头看了看站在台阶上的他,点了点头。   ☆、千钧一发   连飞雪跟着闻人胜走进红梅山庄,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心里不禁感慨,自己竟有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她走向院子里的一棵骨红梅树,左手在树干上轻轻摩挲着。   红梅山庄里有无数棵骨红梅,但却没有一棵开的旺盛。   因为没有凤凰血。   这时,一个微微有些驼背的老人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姐回来啦。”   连飞雪转过身来,忙伸手扶起老人,微笑道:“秋伯,您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   秋伯是红梅山庄的老管家,自从连飞雪的母亲去世,庄主又忙,就是他一手把连飞雪拉扯长大。   秋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看见她身后一脸不悦的闻人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不再说话,退了下去。   连飞雪目送着秋伯离开,转身问闻人胜:“我走之后,这儿就没有变过,是爹的意思么?”   闻人胜笑了一声:“怎么会没变化?红梅山庄都破败成这个样子了,变化还不够大么?”   连飞雪转回身去背对着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这个哥哥与她并不亲近,从小就事事针对她,如今和她说话句句不离红梅山庄的破败,无非就是逼她剜心……可他究竟为何这样做?   要说是为了红梅山庄,连飞雪打死也不会信,可她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   她一个人沉默的想着心事,背后的闻人胜见状,给身边的护院使了个眼色,四个人拿着棍子,悄悄的向连飞雪包围过来。   当最靠近连飞雪的人举起棍子就要砸向她的后脑时,连飞雪头也没回,迅速抬手,一把抓住了棍子,任凭那人再怎么用力,棍子还是攥在连飞雪手里,纹丝不动。   另外三人一看,一齐向她攻了过来。连飞雪用力一掰,直接将手中的棍子掰成了两半,顺势抬起一脚将第一个护院踢开,手中参差的木棍指向另一个人的喉咙,尖锐的木片在那人咽喉划出一道血痕。   她抽回木棍,指着另外两个踌躇不前的人,问道:“你们真是胆子不小,敢对主子动手?!”   “闻人素语,你还真把自己当这红梅山庄的主人了?”闻人胜哼笑道,“红梅山庄的少庄主是我闻人胜,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说完,闻人胜两手一挥,一群护院冲了进来,将连飞雪团团围住。   连飞雪左右一看,身边起码有三四十人,若是闻人胜不出手,她兴许有胜算。   想到这儿,连飞雪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迅速抽出银针,四处掷去,将最靠近自己的十几人全部击中,众人被银针封穴,直直的倒了下去。   见她动手如此之迅速,其他护院有些犹豫,但无奈少庄主在身后看着,他们咬了咬牙,向连飞雪冲了过来。   连飞雪挥舞着手中的半截木棍,在人群中游走着,专挑人们的穴位打,很快,一众护院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连飞雪身上也被几根木棍打出了淤青,但还不算太狼狈。   她站在一群倒下的护院中间,目光射向闻人胜。   “不错嘛。”闻人胜不屑的笑了一声,拔出刀来,刀刀直击连飞雪要害。   连飞雪左躲右闪,但也让他划伤了手臂。闻人胜虽然不学无术,但武功并不低,刀法尤其出色,连飞雪刚刚对付了那么多人,如今显得有些体力不支。   终于,趁连飞雪无暇自顾,闻人胜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上。   连飞雪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是傍晚,她一恢复意识,就觉得手腕磨的生疼,身下传来阵阵凉意。   她费力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块石台上,四肢都被绳子紧紧的捆绑着,周围点了一圈红烛。   “来人!”她嘶哑的喊道   “醒了?”闻人胜从一旁走过来,双手撑在石台上,笑着看着她,“事不宜迟,妹妹,我可要动手了……我们都是为了家族嘛。”说完,他从石台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弯刀,正是用来剜心的银刀!   连飞雪看着他的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心脏,疯狂的挣扎着,想挣脱绳索,却越挣越紧。   她服用过化功散,武功刚刚恢复,实在无力挣脱闻人胜的束缚。   “妹妹,红梅山庄的未来,就靠你了……”   就在连飞雪几乎要绝望了的时候,红梅山庄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住手!”   ☆、连飞雪,在哪儿   连飞雪和闻人胜一齐看向大门,只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人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驼背的秋伯。   “爹?你怎么回来了……”闻人胜一惊,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连飞雪睁大了眼睛看着一步步走近自己的男人,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颤抖着,小声喊了句:“爹……”   来者是红梅山庄庄主,闻人家的家主,闻人易。   闻人易瞪了闻人胜一眼,快步走到石台旁,把连飞雪手脚上的绳子解开,双手微颤的扶起她,看着她的小脸儿,老泪纵横的把她抱在怀里。   “素语,你受苦了。”   连飞雪也控制不住眼泪,抱住十多年不见的父亲大声哭了起来:“爹,素语好想你。”   闻人易放开连飞雪,对一旁站着的闻人胜喝道:“混账东西!我要是不回来,你想对你妹妹做什么?!”   闻人胜赶紧跪下:“爹,胜儿是为了红梅山庄能繁荣起来,才想用妹妹的凤凰眼,祭炼凤凰血……胜儿是为了红梅山庄啊!”   闻人易抬起脚,踢在了他心口,踢得闻人胜呼吸一窒,向后一倒,险些闭过气去。但他不敢再触怒闻人易,赶紧重新跪好,把头低了下去。   “我说过多少遍,素语为了红梅山庄付出的比你这辈子付出的都多,你还想杀了她?!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你妹妹一根头发,看我不废了你!”   “是,胜儿知道了……”   闻人易气呼呼的说完,拉着连飞雪的手就进了屋,临了还不忘了对闻人胜说道:“去祠堂跪着,别在外面丢人现眼!叫你起来才能起!”   “是。”   闻人胜站起身来,看着闻人易笑呵呵的拉着连飞雪的手,心底涌起一股怒火。   “明明我才是红梅山庄的继承人,可你却偏偏喜欢闻人素语……好,先前我还顾及你的养育之恩,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幽暗的祠堂里,闻人胜暗自咬牙,“那就让红梅山庄,覆灭吧。”   闻人易带连飞雪回到她的房间,连飞雪不禁感慨,这么多年,她的房间还是以前的样子,干净的一尘不染。   “素语啊,送你走后,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后悔把你送进蛇窟,后悔没听你娘的话,让你远离照影阁。这屋子,爹经常来打扫,你看,还算干净吧?”   连飞雪笑着点点头,抱着闻人易的胳膊:“爹爹费心啦。素语过的不苦,只是这么多年还没拿到凤凰血,辜负了您的信任。”   “什么凤凰血不凤凰血的,爹听说那照影阁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能平平安安的,爹就知足了。凤凰血,不重要。”闻人易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闻人易和连飞雪迅速起身,就听见有棍棒挥舞声和人的惨叫声不断传来,还有一个男声喝问着:“连飞雪在哪儿?!”   “怎么回事儿?!”闻人易厉声问道。   连飞雪见他要出去,赶忙拉住他,说道:“爹!那是我夫君,你可别伤着他!”   “什么?”闻人易惊讶的看向连飞雪,“夫君?”   连飞雪脸一红,解释道:“我是照影阁的连飞雪,他是飞雪玉佩选中的人,按规矩,就是我夫君,他肯定是以为我有危险才这么着急的。爹你不许伤他!”   闻人易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被护院围住的黑小虎,拍了拍连飞雪的手:“想娶我女儿,那得过我这关。”   说完,让连飞雪留在屋里不许出去,自己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见穿着高贵的闻人易出现,黑小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问道:“连飞雪,在哪儿?”   闻人易一笑,让护院都让开,说道:“她在我这儿,不过,小子,想从我这儿要人,先得打赢我才行。”   黑小虎心急如焚,一刻见不得飞雪,他就一刻不放心,听见连飞雪确实在红梅山庄,他一咬牙,说道:“一言为定!”   见两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屋里的连飞雪急的直跳脚,却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只好小声的嚷嚷:“说好不许伤害他的!”   ☆、强行突破   黑小虎连连出掌,闻人易也不出手,只是见招拆招的抵挡着。黑小虎见他没有用心与自己过招,心里暗道这人武功高深莫测,自己已使出七八分的功力,他却依然应对自如。   找到连飞雪,立即离开才是最要紧的,要是陷在这里,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见黑小虎一边打一边四处张望着,闻人易心里笑了笑,小子,对我闺女还挺上心。   他一想,再这样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笑着对黑小虎说:“小子,就你这点儿本事,还想从我手里把人抢走?还嫩了点儿吧。”   闻人易的挑衅并没有让黑小虎恼火,却点醒了他一件事。闻人易武艺高强,再不使出杀手锏,只怕把自己拖到无力反击,也救不出飞雪。   想到这儿,黑小虎暗自运功,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闻人易面前,“天魔乱舞!”   他将天魔乱舞用至了自己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威力巨大的将周围的人们个个掀翻在地,最近的骨红梅树甚至被连根拔起!   闻人易一看,心里叫道:“这小子还有两下子。”一边出手与之对掌。   闻人易一只手与黑小虎的双手碰在一起,被天魔乱舞的威力击退了两步后竟稳稳的站住了。   黑小虎没想到闻人易的功力竟达到如此地步,心里一惊。   闻人易另一只手用力打向黑小虎的胸口。   “噗”的一声,黑小虎吐出一口鲜血,连连后退,直到后背倚在墙上才勉强站稳。   闻人易两手背到背后,对身边刚刚站起来的护院说道:“把他关起来,丢到地牢里去。”   “是。”   屋子里目睹了这一切的连飞雪急的直想破门而出,却被闻人易的命令限制,不敢出去。   待黑小虎被人带走,闻人易才走进连飞雪的房间。   “爹!”他一进来,连飞雪便扑了上去,“说好了不许伤他的!您怎么下手没轻没重啊!”   “爹爹已经手下留情啦,要怪就怪那小子功夫不行,轻轻一掌就吐血了。素语啊,你咋就看上这么个人?你要是嫁给他,那以后是他保护你还是你保护他啊?也真是可惜了天魔乱舞这么好的功夫,在他手里完全没威力嘛。”   “爹!他体内有凤凰血,不能突破天魔乱舞的顶层。”连飞雪替黑小虎解释道,“您老也是,不知道自己厉害吗?下手还那么重。”   “心疼啦?”闻人易戳了戳连飞雪气鼓鼓的小脸儿。   连飞雪不说话,脸转向一边,不看他。   “好啦,不生气了。你说你要嫁给他,那爹爹总得给你考察考察吧?对了,你等下再配合爹爹一次。”   “配合什么?!我不!不许考察了,他为了救我连命都能不要,你还有什么好考察的啊?”连飞雪说完,撅着嘴道,“您赶紧把他放了,找药来给他疗伤,他本来就受伤了,经不起地牢那环境。”   闻人易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哎呀放心,最后一次,考验通过就放了他,放心放心,爹爹心里有数。”   连飞雪暗暗翻了个白眼,你有数,可是我没数啊!无奈她拗不过闻人易,只好答应让她老爹再考验黑小虎最后一次。   黑小虎被人丢进了地牢里,顾不得自己中了闻人易一掌,只想着连飞雪现在何处。   可没过多久,他便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一群人在喃喃的念着什么咒语,他却听不懂他们的话。   “放开我!”   是飞雪的声音!   一听见连飞雪紧张又充满恐惧的嘶喊声,黑小虎再也没办法等下去。他怕自己再找不到办法离开地牢,连飞雪可能就会遇险。   他盘腿坐在地上,迅速的为自己运功疗伤起来。没过片刻,他使出全力,两手运气,一掌劈开了地牢的牢门。   离开地牢,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黑小虎看到飞雪被绑缚在院中的一块大石台上,周围有人围在一起念叨着什么。   现场像极了诡异的祭祀仪式。   黑小虎见状,一掌将靠近自己的几人打开,飞奔到连飞雪身边,将她手脚上的绳子扯断,把她护在怀里向后退去。   闻人易此时才现身,笑道:“竟然逃出来了……不过,你以为逃出地牢,就能逃出红梅山庄?”   “我知道你功夫高强,可天魔乱舞的最高一层,你恐怕还挡不住吧?”   黑小虎说完,将连飞雪拉倒身后护好,自己运起功来。   “你要突破?”闻人易皱眉。连飞雪说他不能突破顶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连飞雪见势,意识到他这是要与红梅山庄同归于尽,顾不得闻人易的命令,慌忙扑到他面前制止道:“别这样!那是我爹。”   黑小虎震惊道:“他是你爹?”   连飞雪点点头,看向闻人易:“爹,够了吧?他差点儿都突破了,算过关了吧?!”   闻人易呵呵的笑了,点头道:“这小子不错,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黑小虎一时半会儿还没明白他们的对话,但也有些懂了。连飞雪一脸歉意的拉着他跑回了自己房里。   “怎么回事儿?!”一进门,黑小虎便有些生气的问她。   连飞雪拿出药来,抱歉的说:“那是我爹,他非要考验考验你才放心把我交给你……我都跟他说了这样不好,可他这人犟,就是不听。”   黑小虎皱着眉头听着她的解释,心中有些气恼。   连飞雪见他脸色难看,更是放软了语气,低声道:“抱歉啦,我替我爹道歉。这件事儿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夫君。”   听她这声“夫君”,黑小虎的眉头才松开些,但依然语气生硬:“以后别再这样了。”   “嗯,肯定不会再这样了。我爹要再考验你,我死也不答应!”连飞雪伸出两根指头发了誓,黑小虎才被她逗的笑了一声,拿过药来:“还不给我药吃,想疼死我?”   ☆、心有余悸   连飞雪一听,知道他原谅自己了,这才笑嘻嘻的把药和水送到他嘴边:“疼死了你我可怎么办。”   此时闻人易也走了进来,说道:“你救我女儿心切,我很感动。但我派女儿去照影阁,就是为了凤凰血,如今你阻挠了我祭炼凤凰眼,坏了我红梅山庄恢复之大计,你说,我该怎么办?”   黑小虎忙说道:“要得到凤凰血不一定非要剜出凤凰眼,我保证,一定找到照影阁里的凤凰血,交给庄主。只是……”他看了看连飞雪,“飞雪不能出事儿。”   闻人易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对自己考验黑小虎之事也满怀歉意:“刚才是我提出要考察考察未来女婿,我给你道歉,不过跟我这闺女可没关系,她还一个劲儿跟我说你对她好。你小子要是以后欺负她,我可第一个不答应。”   黑小虎愣了愣,点了点头:“我自是会对飞雪好的,庄主放心。”   “还叫什么庄主,我闺女都改口叫你‘夫君’了,你也该改口了吧?”闻人易笑吟吟的看着一脸尴尬的连飞雪,又看向黑小虎。   “是,”黑小虎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岳父大人。”   闻人易哈哈一笑,道:“晚饭都备好了,奔波一天,都饿了吧?”   黑小虎看了连飞雪一眼,点了点头,跟着闻人易一道走了出去。   三人在餐桌旁坐下,飞雪不免有些尴尬,只好一个劲儿的给闻人易和黑小虎夹菜,一句话也不说。闻人易见自己女儿脸一直通红,心里觉得有趣,不免在她耳边调侃道:“害羞啦?刚才不还直跟我叫唤着不许伤害他么?”   连飞雪用胳膊肘推搡了他一下。   “心疼啦?”   连飞雪噘嘴,不理他。   闻人易见连飞雪铁了心不和自己说话,也不恼,端起酒杯来对黑小虎说到:“要进我闻人家的门儿,不喝下四五杯,可是门儿都没有呢。”   黑小虎见状,原本不爱喝酒的他只好把酒杯端了起来。   “不行!他身上有伤,不能喝酒!”连飞雪一把按下黑小虎端着酒杯的手,对闻人易说到。   “你看,还是心疼了吧?”闻人易放下酒杯笑道。   连飞雪抿唇,一拍闻人易的手,埋怨到:“爹!你怎么越老越不正经了……”   一顿饭吃完,连飞雪带黑小虎去休息后,才回到闻人易的房里。   “爹,红梅山庄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再得不到凤凰血就完了么?”她开门见山的问到。   闻人易愣了一下,安慰道:“你别着急,凤凰血,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至于你哥哥……”他叹了口气,“你们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爹爹偏心于你,他肯定会嫉妒,你别计较。只是这几年,胜儿变了很多,该防,还是得防啊。”   连飞雪低下头,说道:“素语都知道。爹,你放心,我没有怪哥哥。我只怕,哥哥性子偏激,您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他,他会不会……”   “放心吧,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闻人易安慰着拍着连飞雪的手背,“行了,我女婿还受着伤,你去照顾他吧,爹爹没事儿。”   “嗯。那我去啦。”   连飞雪走到门口,闻人易突然问了一句:“诶,爹爹是不是应该给你们办个婚礼啊?”   连飞雪转过头来翻了个白眼:“您还是早点儿歇着吧。”   连飞雪在回自己房间之前先去了黑小虎的房里。   推开房门,坐在桌边的黑小虎猛地抬头看向她。   “这么晚还不睡?”连飞雪走到桌旁,坐在他身边。   黑小虎拉住她的手说:“你不回来我怎么睡?”   连飞雪一听,瞪大了眼睛:“等我干嘛?我有自己的房间啊。”   “不行,”黑小虎说着,吹灭蜡烛,一把拉起她走到床边,“分房睡算什么?跟我睡!”   “喂,我爹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我都改口过了,知道了又能怎样?”黑小虎不屑的说完,拉着连飞雪躺在床上,把她紧紧的圈在怀里,“这回不许偷偷跑了。”   连飞雪嘿嘿一笑,问到:“我上次不辞而别,你是不是生气啦?”   “现在想想是挺生气,不过一开始,就是着急,怕把你丢了。”   连飞雪听了,心里一暖,不由得在他怀里蹭了蹭,额头抵在他胸口:“对不起啊,我又是不辞而别,又是答应我爹考验你,总让你担惊受怕的。”   “是啊,考验我这一点,确实是挺气人的。”黑小虎搂紧了她,笑了一声,“不过,我也想了,要是以后咱闺女也找了个不认识的小子回来,我也得考验考验他。”   连飞雪俏脸一红,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害不害臊,什么就咱闺女……”   黑小虎以为是她害羞,正想调侃,却见她认真的抬头看他:“要是儿子怎么办?”   黑小虎“噗”的一声笑出来,说道:“要是个儿子,我也得考察考察,要是比不上他娘亲,我肯定不同意。”   连飞雪抿嘴笑着:“太不要脸了。”   “和自己媳妇儿开玩笑还怕什么不要脸?”   “媳妇儿?人家不都是叫夫人的嘛!”   “夫人太客套啦,叫媳妇儿多亲近。”   两人嬉笑过后,沉默了片刻,黑小虎说道:“你是不知道,你走那天,我急的差点儿把首饰店的店家打死。”   连飞雪笑道:“打死最好,反正也不是我的人。”   “他说你是和公子离开的。公子是谁?”   “我哥,”连飞雪叹了口气,“他把我带回来,就是要剜心取凤凰眼,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哥从小就不喜欢我,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件事他不该知道。我爹爹一直偏爱我,我哥就嫉妒我,可也从来没有狠心到要杀我的地步。他这次急着要取我的心脏,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连飞雪说完,看了看一脸担忧和愤怒的黑小虎,安抚道:“没事儿啦,我爹爹下了命令,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不过当时还真是危险,要不是秋伯去叫了我爹,也许你就见不到我了。”   “不许瞎说。”   “那我不说了。”连飞雪抱住黑小虎的腰身,无赖的笑着。   黑小虎心疼的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埋怨道:“你哥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妹妹,肯定把你宠的不得了。”   “是啊是啊,看瞿溪和祁珞就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可惜我不是你妹妹呀。”   “我是你夫君,不照样把你宠坏了?”黑小虎捏了捏连飞雪的小鼻子,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   “对对对,你对我最好了!”连飞雪甩开他的手,仰起头,轻轻的在他的下巴落下一吻,“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黑小虎听见她的话,目光也变得更加温柔,低下头轻吻了她的额头,低声道:“我也是。”   连飞雪笑了笑,对他说:“明天就出发去照影阁了,找凤凰血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早些睡吧。”   “嗯,”黑小虎点了点头,笑着调侃她道,“这次你不会跑了吧?”   连飞雪满是歉意的微笑了一下:“再也不会了。”   ☆、临江照影阁   第二天一早,两人辞别闻人易,便出发寻找七剑。   对付照影阁不易,没有七剑的帮助,他们两个人绝没有丝毫胜算。   “素语,找凤凰血固然重要,但是你平安更重要。要是不好找,就算了,爹爹如今只求你平安无事就好。”闻人易不舍得拉着连飞雪的手叮嘱道。   连飞雪点点头:“嗯,爹您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下次回来,素语一定带着凤凰血,重振红梅山庄!”   “好。”闻人易顿了顿,补充道,“要是那小子欺负你,你就告诉爹爹,爹爹帮你教训他!”   “哎呀爹你瞎说什么呢?!不可能的事儿。我走啦,别送啦!”   两人翻身上马,向来时的小镇出发。   看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闻人易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家中的祠堂走去。   推开祠堂的大门,闻人胜依然背对着门口跪在祖宗的牌位前。   闻人易心有不舍,但想起他竟要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下手,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过了半天才冷言冷语道:“你可知错了?”   闻人胜忙转过身来,跪在闻人易面前,低头道:“胜儿知错了。”   “嗯。以后,万事都要和为父商量,切不可再打你妹妹的主意,否则,决不轻饶!明白了?”   “明白了。”   “起来吧。”   “谢父亲。”闻人胜撑着酸麻的腿站起身来,闻人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说完,闻人易离开了祠堂,背后恭恭敬敬的闻人胜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而冰冷。   “闻人易,闻人素语,红梅山庄……你们都给我等着!所有的屈辱,我都会一一还回去!”   连飞雪和黑小虎回到镇上,到原先的客栈里找到了七剑。   七个人正在屋子里说着什么,见到他们两个人回来,蓝兔立刻起身迎接,喜道:“你们回来啦?”   两人坐在桌旁,黑小虎首先说道:“我们刚从飞雪家回来,现在需要去照影阁夺回飞雪家的至宝凤凰血。”   连飞雪补充道:“我加入过照影阁,我了解那儿,但是,光我们两个人去找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我需要大家的帮忙。”   虹猫皱了皱眉头:“之前的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现在出发去照影阁,会不会耽误我们寻找幕后黑手?”   连飞雪摇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幕后黑手,就在照影阁!”   “你说什么?!”众人大惊。   连飞雪微微一笑,说道:“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其实疑点重重,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在沁远门的山上,我们曾经和月鹿发生过一场大战。”   众人点头称是。   连飞雪接着说道:“可那个女子并不是月鹿。”见众人疑惑不解,她解释说,“月鹿腿上有伤,我们都知道,我和神医也查过了,是真伤,可是那个女子却行动正常,而且速度还不慢,可是月鹿的腿伤不应该好得那么快,这只能说明那个女子是假扮月鹿的。”   连飞雪说完,黑小虎接着补充:“月鹿就是瞿溪,月鹿是易容,瞿溪才是本来面目。瞿溪本身长的极像蓝兔,唯一的区别,便是瞿溪眉心的朱砂痣。可那个女子却没有,更重要的是,她手背上,却有朱砂痣,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就是沁远门血案发生之前出现过的神秘女子。”   众人听了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可你们怎么知道,那个女子是照影阁的人呢?”跳跳问道。   连飞雪低下头想了想,下定决心说道:“我不敢确定那个人一定来自照影阁,但是我有一种预感,照影阁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至于那个神秘女子是谁,还有华庭易到底是怎样疯掉的,我觉得这一切很可能是个局,而我们都是局中的棋子。”   连飞雪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她害怕真相和她想的一样,她担心那个神秘女子,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鲛灵。   手背上的朱砂痣,精通易容术,在事发的时候离自己很近,还有黑小虎曾经和她说过,有一个人在暗中盯着他们,而那个人会使用银针……   如果说这人不是鲛灵,那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二师父说过,鲛灵来看自己演舞,可自己却没有见到她。   想到鲛灵的能力,连飞雪不禁心里发寒。她从不想和那个女子为敌,因为她知道,那可能会是她最最错误的选择。   可如果她猜的没错,她也许即将面对她最不想面对的敌人。   “我们调查到的一些消息……可能也和照影阁有关。”莎丽突然说道,“你们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调查华庭易疯了的原因,有人说,他进入清心殿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天鹰堂堂主董天鹰,而董天鹰在那晚之后便消失了,直到前几日,我们拜托去找他的人传来消息,说在临江照影阁附近发现了他的踪迹。”   “临江照影阁?那是个游玩的地方啊。”   连飞雪摇头:“那是照影阁的障眼法,真正的照影阁就在临江照影阁附近。”   几人沉默片刻,虹猫站起身来说道:“去照影阁!”   ☆、水下入口   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往临江照影阁。然而,越靠近临江照影阁,连飞雪便越发不安。   董天鹰消失了那么久,却突然出现在临江照影阁,真的是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还是有意露出马脚?   如果是不小心暴露,那他到照影阁附近做什么?莫不是和照影阁中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有意暴露,又会是为了什么?是故意将他们引向照影阁,设下圈套,还是想借他们之手,毁掉照影阁,就像毁了天宗那样?   若不是趁他们与天宗众人混战,董天鹰也不会有机会逼疯华庭易,尽管他的目的还不清楚,但她相信,华庭易变得疯癫,都是董天鹰所致。   那么他这次现身,是想让照影阁步天宗之后尘么?   九人星夜兼程,终于在第两天傍晚来到了临江照影阁。   夕阳的余晖斜斜的照着临江照影阁,恢宏壮丽的楼阁倒映在水中,轮廓随着水波颤抖,不甚明显。   连飞雪看了看向此处走来的人群,皱着眉头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其余几人皆是沉默,只有达达不假思索道:“朔灯节。”   众人同时看向他,惹得达达脸不由的发烫,他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我夫人就是这里人,她喜欢过这个节,我就记住了,她说这个节日啊……”   “哦。”   “原来如此。”   “好了好了,明白了。”   众人了然的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对这个一说到自己夫人就停不下来的旋风剑主表示由衷的鄙视。   达达看见众人都用后脑勺对着自己,摊手:“是你们让我说的。”   连飞雪无视了达达的幽怨,蹙眉道:“那今天我们怕是去不了照影阁了。”   “为什么?”莎丽问道。   “朔灯节是这儿的一个传统节日,每到这个晚上,几乎全城的青年男女都会来到临江照影阁,看花灯也好、吟诗作对也好,临江照影阁一定是人满为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照影阁的入口根本不会打开。”连飞雪解释道。   “那照影阁的入口,何时才会开放?”虹猫问。   连飞雪摇了摇头:“照影阁的入口,只有触发了机关才能打开。可是现在人太多了,此时触发,只会引起恐慌,”她说着,看了看临江照影阁在水中的倒影,“看见那个影子了么,影子所对应的水下,就是照影阁。”   “什么?在水下?”众人惊呼。   连飞雪点了点头,无奈的笑道:“不然你们以为它为什么叫照影阁?因为只有临江照影阁影子照出来的地方,才能找到照影阁。真正的照影阁的入口就在水下,必须潜水进入,这是最简单的一个入口,其他入口……”她摇头,“我们恐怕更难通过。”   虹猫听了连飞雪的话,点了点头,思忖片刻,说道:“今晚人多眼杂,我们无法进入照影阁,但如今也不能确定董天鹰就在照影阁内,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董天鹰。”   “你安排去追踪他的眼线,有没有说他究竟是在哪里看见了董天鹰,他当时在做什么,后来又去了哪儿?”连飞雪问道。   虹猫摇头:“你们两个回去客栈的时候,我们正在说这件事情,他只说在这附近发现了董天鹰,可详细的情况,非要等我们来了之后才能说。”   蓝兔接着说道:“我们推测,他可能是怕被董天鹰发现,所以不敢在信中说的太详细。”   黑小虎却皱起眉头:“难道你们没想过,你们的眼线可能已经暴露了,甚至已经遭遇了不测?”   “我想过。可他是盯梢的高手,应该不会出问题。而且信上的笔迹确实是他的,这一点我敢肯定。”虹猫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去找那个眼线,然后才考虑怎么找到董天鹰,还有进照影阁的事情。”   “好。”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就娶你   几人逆着人群的方向,艰难的离开临江照影阁。走到不远处,蓝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下的临江照影阁华灯初上,倒映在水里的影子被阁上的花灯映衬的美丽而温馨。   虹猫见她眼中的流连,放慢了脚步,走在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语道:“等这件事处理完,我在玉蟾宫,给你挂满花灯,好不好?”   蓝兔看向他认真的样子,温婉一笑:“我不是喜欢这花灯,我是在想,我们有多久没有过这样平静安稳的日子了。”她又瞥了一样身后的花灯,这才拉着虹猫追上其他人,“天下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迎来和平与安宁呢?”   “我们踏不平这世间所有的罪恶,只能竭尽全力,守一方平安。”虹猫感慨道,“但森林大地永远不会被邪恶笼罩,因为我们会一直在,等我们不在了,还会有新的七剑传人来守护我们的家园……蓝兔,等我们解决了眼前棘手的事情,你就嫁给我吧。”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这世上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总有打不完的坏人,我之前说等天下安宁就向你提亲,可现在我想明白了,天下永远不会有彻底安宁的一天。与其等到你我都七老八十,打不动了,再向你提亲,不如趁我还能保护你,早早娶了你。”见她依然是一脸震惊的表情,他笑道,“或者,我入赘玉蟾宫,蓝兔宫主养我,如何?”   蓝兔轻轻推了他一把:“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虹猫笑着握紧了她的手,宠溺道:“好。”   虹猫蓝兔两人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入其他七人的耳朵里,几人不由得偷偷笑了笑,蓝兔熬了这么多年,虹猫那小子终于开窍了。   大奔往莎丽身边凑了过去:“莎丽,你看虹猫和蓝兔都要成亲了,咱俩……”   莎丽斜睨了他一眼:“你又想提入赘我客栈的事儿是不是?”   大奔挠了挠脑袋,“嘿嘿”的笑了笑。   “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说吧。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把之前在我的客栈赊酒的钱还上!”莎丽说完,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大奔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求救似的往后看向跳跳和逗逗,只见两人同时将头扭开不看他。   逗逗大声喊道:“好饿啊,想吃鸡腿,跳跳,你有钱没有,借我买个鸡腿吃啊?”   跳跳大手一挥:“要什么钱?上次借的还没还呢,不光没还钱,鸡腿也没给我吃一口,我没钱,一分都没有。”   最在一旁的连飞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黑小虎拉着她的手问道。   “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子的生活也挺有意思么?有爱人,有兄弟,闲了可以互相开玩笑,忙的时候又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   “是啊,确实有意思。”黑小虎喃喃的说着,却并没有被这浪漫的氛围而影响。他心里盘算着,这番来找董天鹰,会不会是个陷阱,毕竟以他的功夫,若不是故意现身引人注意,绝不会有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想到这儿,黑小虎从怀里取出一枚纯黑色的物件儿,手指一勾,一颗彩色的烟花瞬间在空中爆开。   人群中发出呼声:“快看烟花!”   众人的目光都被天上的烟花吸引了去,黑小虎则默默的祈祷着,他们能收到他的信号。   九人渐渐远离临江照影阁,在虹猫的带领下赶往眼线所在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儿了。”虹猫慢下脚步,“信中约好的地点。”   几人看着眼前的破旧的黑屋子,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进去。这是间远离镇甸的茅草屋,在风中摇摇欲坠。   虹猫脚步轻轻的靠近了屋门,却皱了皱鼻子,向后退了一步:“是血腥味儿。”   其他人上前几步,仔细嗅了嗅:“没错,确实是血的味道,难道……”   跳跳越过几人,抽出剑来,一把捅开了房门。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腐烂的腥甜气息,让几人的胃里不禁翻江倒海。   虹猫和跳跳站在最前面,用袖子遮住口鼻,对视一眼,首先迈进了屋子。   接着从房顶漏下来的月光,他们看清了屋里的情形:房间里所有的桌椅全被打翻在地,床榻震裂成碎片,屋顶、墙上都是剑痕。   屋中央倒着一个人,身上满是狰狞可怖的伤口,身下的血蔓延成一片,流到了他们站着的位置。   ☆、天鹰堂围攻   “小九!”虹猫冲到尸体旁,在跳跳的帮助下将尸体翻了过来。   披散着的头发下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是个年轻的男孩儿。虹猫心痛如绞,抬手阖上他瞪大的双眼,却微微触及到他嘴唇的突起。虹猫仔细一看,却见他口中似乎有东西顶着牙齿,双唇无法闭合。   他伸手取出了小九嘴里的东西。   “一把钥匙?是哪里的钥匙呢……”他嘀咕着,将钥匙收在怀里,“临死还不忘含在嘴里,这钥匙一定很重要吧,小九。”   “虹猫,你看这伤口,是不是和沁远门那些尸体上的一模一样?”逗逗等人也走了进来,观察了半天,认真的问道。   “是金丝羽剑……董天鹰干的。”   虹猫皱眉:“小九死的时间不长,血还没有完全凝固。说明董天鹰应该没有走远!”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传来男子浑厚的笑声:“哈哈哈哈,大名鼎鼎的七剑传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分明知道是个圈套,竟还一头钻了进来。既然你们如此配合,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董天鹰手一挥,无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小屋,箭头带火,沾到茅草便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几人立即用袖子捂住口鼻,虹猫看向蓝兔,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抽出冰魄剑来,使出一招“冰天雪地”,将火势较小的后屋冻住,虹猫随后一脚踢开了结冰的位置,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   “从这儿出去!”虹猫大声喊着,与蓝兔两人分站在缺口两旁,挥舞起手中的长剑,将射进屋里的利箭尽数挡在面前。   几人突破着火的茅屋,本以为能稍做休息,却不想周围杀出一群黑衣杀手,也夜色笼罩之下难以分清他们的身影,但手中熠熠发光的宝剑却看得分明。金光闪闪的剑身晃的人有些眼花,两边的倒钩像野兽的利齿般尖锐。   “是金丝羽剑!”众人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兵器,谁也不敢大意。   董天鹰在一群手下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众人面前,笑道:“你们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行踪?若不是为了等你们上钩,那个跟踪我的小子,早就没命了。也多亏了你们来得慢,他才多活了几天,多受了几天的罪。”   “他还是个孩子!”虹猫恨道。小九是个孤儿,是他曾经救过的人之一,他为了报答自己,才主动要去跟踪董天鹰。   他对他的能力太过放心,这才答应了他的请求,也亲手将他推上绝路。   “那只能怪你虹猫太心狠,连个孩子都要利用。你不会是以为,我不会对孩子下手吧?”董天鹰笑着举起了手,“天鹰堂准备。”   包围着九人的杀手同时亮出了剑。   “他背叛了天宗,逼疯了你们的宗主,你们竟还死心塌地的跟随他?!”连飞雪激道。   “哈哈哈哈,闻人素语,你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天鹰堂真是他华庭易培养出来的?笑话!天鹰堂本就是我董天鹰一手组建,也只效忠于我一人,与他华庭易何干?!动手!”   董天鹰话音一落,天鹰堂众人一齐向九人攻来,几人忙着招架,拼命寻找突围的机会,奈何天鹰堂手下都是个顶个的高手,纵使是七剑的功夫,也只能勉强抵挡他们的进攻。   七剑本是用剑的高手,可他们的长剑在金丝羽剑面前却显得如此笨拙,每每出剑,都会被金丝羽剑的倒钩卡住,抽剑回来都是问题。而金丝羽剑的倒钩却能轻易划破他们的皮肤,即使伤势不重,却也有些疼痛。   “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走不了!”达达边躲过一个杀手的攻击,一边向其他人喊道,“怎么办?”   “分开走!”虹猫说完,横剑挡下两个杀手的合力围攻,三把剑身擦出火花,摩擦的声音刺得他耳朵生疼。他与身边几人对视一眼,向一旁冲了过去,引着一部分杀手紧跟着离开,其余几人向另一边突围,却被脚下的震动逼退。   土地崩裂开来,五个玄甲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与身后的杀手一道将九人再次围住。   “怎么办?不知道董天鹰这次的目标是谁,我们怎么脱身?”   看着玄甲人步步逼近,虹猫沉默了一下,说道:“飞雪,你知道照影阁的入口,你和黑小虎先突围,我们七剑合璧,肯定能拖住他们一段时间。”   “可你们怎么找照影阁?”   “我们有办法,你们先走!”虹猫说完,看向其他六剑,“兄弟们……”   六剑纷纷点头。七剑合璧如今已经不会让他们像杀死黑心虎之后一样狼狈,但每次合璧他们还是不由得担心,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但如今,他们也没得选了。   ☆、地下宫殿   “七剑合璧!”   一道强光从七剑的剑尖向外扩散开去,巨大的威力将穿着厚重铠甲的玄甲人也掀翻在地,一众杀手被击飞,只有董天鹰用上了十成的功力,才勉强站在了地上,但威力久久不曾散去,饶是他功力再深厚,还是忍不住感到喉头一甜,一股鲜血便涌了上来。   “七剑合璧,好威力。”董天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咳咳,这次,算你们走运……”说罢,他又咳出一口鲜血,带着几个残兵败将离开了这里。   七剑此时也不好过,七剑合璧的余威也震伤了他们,几人身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痕,幸亏神医及时将仅剩的几颗丹药分给了几人,才不至于伤的太过严重。   连飞雪和黑小虎则趁着他们运功合璧之际,从玄甲人的手下逃了出去。即便如此,七剑合璧的威力还是波及到了他们,连飞雪被冲击波击中,幸亏黑小虎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才没有被击飞出去。   “七剑合璧的威力竟然这么大,董天鹰应该也支撑不了,我们要不要回去找他们?”连飞雪稳住身形问道。   黑小虎摇了摇头:“董天鹰的武功,连我都不清楚,也许比起我父亲最鼎盛的时期也不会差出多少,我担心他还有后招。我们两个先去照影阁要紧,找到凤凰血,捣毁照影阁,七剑应该很快就会跟来。”   连飞雪皱着眉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吧。”   董天鹰离开之后,七剑趁机迅速调息,身上的伤势也好了不少。过了不知多久,只见天边微微泛白,虹猫最先恢复了体力,起身说道:“黑小虎和连飞雪应该已经去了照影阁,我们赶紧赶到临江照影阁附近,去帮他们。”   众人起身,向来时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临江照影阁边早已没了行人,连飞雪站在岸边,看向黑小虎,紧紧拉住他的手:“你不怕水吧?”   黑小虎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怕。”   连飞雪看向江水,道:“事不宜迟,既然夫君不怕水,那我可就带你下去了。”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水里。   黑小虎紧跟在她身后,跃入水中。   临江的水并不冷,水又清澈,黑小虎跟在连飞雪身后,竟发现自己能将这江底所有的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连飞雪游了不知多远,便停在一道黑色的闸口前。   黑小虎上前拉住她,用眼神询问着。   连飞雪笑了一下,一掌推开闸口。一道巨大的漩涡出现,两人被瞬间吸入了闸口内。江面上此时若有人来,定会看到江上出现的巨大漩涡,随着闸口自行关闭,而产生的游龙吐水的奇观。   许多年来都有人见过这景象,人人都说是江中的龙王在打鼾,却从没有人知道,这不过是照影阁的障眼法。   因为有了江龙王的传说,谁也不敢进到江里游泳,更不会发现照影阁的入口。   漩涡中,两人都转的晕头转向,轰隆隆的水声犹如上天的震怒,但好在他们彼此之间的手都没有松开,这才没有被湍急的水流冲散。   直到两人快要失去意识,才感觉到水流渐渐平稳,连飞雪和黑小虎对视一眼,松开手向岸边游去。   他们精疲力尽的爬到岸上,喘息了半天,连飞雪才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先去找二师父,别惊动了其他人。虽然刚才入口开了,但他们不会知道是谁回来了,只要没人发现你,即使是看见了我,也不会怀疑什么。照影阁上下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要是被人发现了你的存在,我们就插翅也难逃了。照影阁里,也只有二师父是我能信任的人。”   黑小虎也站起身来,抬头看去,只见那股水流将他们带入了一个山洞,而黑漆漆的山洞之中,一座高耸壮观的楼阁散发着点点金光,像是在一片漆黑之中,稳坐着一尊神圣的佛像。   连飞雪看了看黑小虎震惊的表情,淡淡笑道:“欢迎来到照影阁——地下宫殿。”   ☆、照影阁灭   七剑追到临江照影阁前,却不知如何寻找入口。   “飞雪说入口在水下,我去找找。”虹猫说完,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此时天已大亮,临江的水变得浑浊不堪,虹猫在下面游了片刻,却什么也看不见,更不用说寻找入口。   无奈,他只好浮了上来,游到岸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众人说道:“水太混了,什么都看不到。”   “这可怎么办……”众人犯了难。   见大家愁眉不展,神医逗逗暗暗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飞雪姑娘说了,水下只是入口之一,别的入口虽然不好通过,但也不是不能通过。我刚才在董天鹰和他的玄甲人身上撒了药粉,用这个药水一洒就能留下痕迹。现在江水这么混,董天鹰也没办法找到入口,我们跟着他,不就能找到照影阁的其他入口了嘛?”   虹猫摸出怀里的钥匙,惊喜道:“也许小九留下的……正是入口的钥匙!”   众人点点头:“究竟是不是入口的钥匙,试试就知道了。”   连飞雪带着黑小虎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向灯火通明的照影阁走去,沿途并没有岗哨,毕竟如此安全的地方,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外人闯进来。   绕过楼前唯一的护卫,两人从楼后的石壁上攀了上去,没过多久便爬到了二师父的房间外。   连飞雪用力一踩石壁,轻轻借力,便抓住了二师父房外的栏杆。她纵身一跃,从窗子翻进了屋里。   黑小虎跟在她身后翻了进去。   “二师父……”连飞雪小声叫道。   房间很大,却没有点灯。两人有些疑惑的对视一眼,走向里屋。   床幔被拉了下来,透过纱帐,能隐约看见一个坐在床上的人影。   连飞雪上前一步,轻轻拉开了纱帐。   “二师……啊!”连飞雪话没说完,便被床上的情形吓的低声叫了出来。   只见罗舞延盘腿坐在床上,嘴角淌着鲜血,双目紧闭。   身后的黑小虎听见连飞雪的惊呼,闪身迎上,探了探罗舞延的鼻息。   “还有呼吸,罗姨,罗姨!”   罗舞延听见呼唤,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黑小虎,欣慰的笑了笑,又瞥向焦急不安的连飞雪,努力露出一丝微笑:“素语,小心……小心杜……”话没说完,罗舞延的身子倒向一旁,两人这才看见,她背后密密麻麻全都是剑伤,鲜血染红了整张床单。   “二师父!”连飞雪哭出声来,被黑小虎一把搂在怀里。   连飞雪哭泣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的使命,摸了摸眼泪,将二师父的尸体放好,对黑小虎说道:“我们去找阁主,二师父不会无缘无故被人杀死。”   他点点头松开了她。   两人从门口出去,却发现整座楼里都是一片漆黑,却没有一个人影。   容不得二人多想,他们摸到阁主门外,见门没锁,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屋透出些许光亮,二人蹑手蹑脚的向里屋走去,就见一个披散着长发的黄衣女子坐在桌前,背对着他们。   两人有些疑惑,轻轻走到女子身后,抬手一拉,女子的身体便软软的向后倒下,露出一张青紫的脸,和胸前被血染红的衣襟。   “是阁主!”   连飞雪话音未落,只见女尸手中握着的竹筒被绑缚在桌沿上的绳子牵动,冒出一团白烟,二人没有防备,吸入了少许烟雾。   “快走!”黑小虎向后一拉连飞雪,可没走出两步,只觉眼前的景物不断扭曲歪斜,直到两人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屋中白烟散去,一个身穿紫色纱衣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用脚踢了踢昏迷不醒的黑小虎和连飞雪,对身后的手下笑着说道:“把他们两个带回去。”   “遵命。”   ☆、又见白梨   过了不知多久,连飞雪的意识从一片漆黑之中逐渐苏醒。她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道刺目的光。   连飞雪眨了眨眼睛,侧过头去避开光线的照射,渐渐适应了明亮的房间后,她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发现黑小虎正躺在自己左边的地上,依然昏迷不醒。   “夫君。”她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僵硬疼痛的身体,跪在他身边,伸出手摇了摇他,“醒醒。”   “夫君?呵,素语,小虎何时成了你的夫君?!”   连飞雪听声一愣,忙抬头看去,只见正前方的台阶上,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他们站着,房间里没有旁人,她却并未将二人绑住,可见她毫不在意两人可能会逃走。   因为,他们两人毫无逃脱的可能。   黑小虎渐渐转醒,看见跪在自己身边一脸震惊的连飞雪,使劲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儿,翻身爬了起来。   “你是谁?”他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女子,眼里满是疑惑。   太像了,这背影,这身形,这衣着……   好像母亲。   “呵呵,”女子轻笑一声,道,“小虎,十二年了,有没有想母后?”女子说着,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一双明媚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黑小虎。   “母后!”   “师父?”   两人无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没错,那眉眼,那声音,那表情……错不了,她就是照影阁最优秀的白纻舞传人、魔教教主黑心虎的夫人,白梨!   白梨笑着看着二人,一个是自己的孩子,一个是自己的徒弟。   二人看着白梨,相视无话。   沉默了许久,连飞雪慢慢摇起头来:“不可能……不可能!师父十二年前就已经,已经被豺锋杀了!我亲眼看着师父下葬的……”   “素语,为师没死,你好像很不开心啊?”白梨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大山一般压在连飞雪心上,让她不由得心慌起来。   “师父……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白梨笑的有些诡异,“十二年前,我有意隐瞒小虎的存在,将凤凰血的解药全部留给他,可后来,却被切断了解药的供给……在我带你见了小虎之后!”   “我没有告密!”   “没有?!你当为师不知道,是你泄露了小虎的存在?更是你与罗舞延勾结,夺了我照影阁阁主的位子,交给了我的死敌!闻人素语,为师当年念你年幼,对你没有防备之心,你却处处陷害为师。   “你将自己的兄长豺锋安排进魔教,监视我的行踪,处处压制小虎,又趁我夫君突破之时,企图加害于我一家,夺魔教教主之位!   “你得知自己的计划失败,又潜伏十几年,如今又接近小虎,还敢说你目的单纯?!   “你勾结罗舞延和前阁主,让她们为你效力,又与天宗合作,企图将七剑传人和小虎全部截杀在天宗之内!   “若不是我早有准备,恐怕如今,我们母子便无法相聚了吧?”   白梨说完,愤恨的看向连飞雪:“我当你年幼无知,单纯良善,谁知你十岁的年纪,心机便如此深沉!竟然陷害培养你多年的师父!”   “什么……?”黑小虎还沉浸在对至亲失而复得的惊喜之中,一时无法接受白梨连珠炮似的一串话语,沉默了半晌,才明白母亲对连飞雪的控诉。他低低的说道,“母后的意思是,是飞雪,设计了所有的一切?”   ☆、处置飞雪   “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连飞雪冲着白梨大声喊着,看向身边的黑小虎,“我没有!”   “有没有做过,你自己清楚。”白梨看向黑小虎,“小虎,你已经长大了,该不会被妖女蒙蔽,孰是孰非,也该分得清了吧?”   黑小虎直勾勾的盯着白梨。眼前的女子不论身形容貌还是举止神态,都与自己记忆中温柔娴静的母亲毫无区别,只是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凌厉之气,和她对自己说话时的用词,让他心中多了一丝疑虑。   思忖片刻,黑小虎一眼也没有看连飞雪,只是语气淡淡地问道:“我路过同心楼,你演舞,我接到飞雪玉佩,是你主动将玉佩投给我。我刚刚遇见你的晚上,去见虚离和祁珞,便被使用银针的刺客探听,而你在给七剑疗伤时,针包里偏偏少了那一根针。我去沁远门,遇到陌生杀手假扮瞿溪,嫁祸天宗,只有你接触过瞿溪,只有你有可能在我离开你去见她的那晚见过她的真容。我去天宗,华庭易在娶你的晚上发了疯。我来照影阁,被人下药迷晕……”他眼眸颤颤,瞥向她,“你说,哪一件不是你做的……”   连飞雪眨了眨眼睛,眼泪急的掉了下来,她用力摇着头:“都不是我做的,都不是我,真的不是……”   黑小虎看向白梨:“母后,您既然活着,为何一直不与孩儿相见?”   白梨惨然一笑:“小虎,母后若是现身,还不知会有怎样的遭遇。”   “不可能,夫君你信我,她一定不是师父,一定不是!”连飞雪急的语无伦次,想了半天,才猛地抬头看向白梨,“你是鲛灵!鲛灵最精通易容术,照影阁之内再无第二个人能做到她的程度。你是鲛灵!”   白梨不屑的哼笑一声:“你说我是鲛灵?呵呵,”她拍了拍手,“鲛灵!”   身后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紫衣女子快步走了进来,在白梨面前行礼道:“鲛灵见过师父!”   “鲛灵,你与素语关系最好,她方才说为师是你假扮的,你快转过身去,让她看清了,到底谁是鲛灵。”   “是,师父。”女子说完,缓缓转过了身子。   看着那张朝夕相处数年的熟悉的脸,连飞雪不敢相信的后退了一步。   鲛灵微微一笑,走到连飞雪身前,伸出右手扶住了她:“素语,别来无恙啊。”   连飞雪垂眸。   她右手手背上,赫然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   如果她是鲛灵,那么那个女人……   真的是白梨?!   见连飞雪震惊的无言以对,白梨笑了一声,对鲛灵说道:“鲛灵,将这个背叛师门的叛徒押下去,关入牢中,待为师亲自处置!”   “是,师父。”鲛灵说完,一把将连飞雪拽了起来,向门外拖去。   “不可能,不可能!师父不可能这样对我,这是诬陷!夫君,你想想,我若是要杀你一家,怎么可能这么久还不动手!夫君!”   黑小虎强忍着转身的冲动,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连飞雪被鲛灵强行带离了房间,白梨这才走下台阶,扶起黑小虎,上下打量着他,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虎,十多年不见,快,与母后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说着,拉着黑小虎走到屋外。   他这才发现,自己昏迷之时,便已被人带离了照影阁,而现在所在的庭院,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他看了看四周,又看向白梨,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母后,小虎更想听您这些年的故事。离开父王和我之后,您过的怎么样?”   他问完,白梨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却又迅速用一抹微笑代替:“母后的事情,说来可就话长了……”   ☆、事有蹊跷   连飞雪被鲛灵带到地牢,她看了看地上的铁链,又看向鲛灵:“给我准备的?”   鲛灵瞥了铁链一眼,面无表情道:“你不需要那个……你根本跑不掉。”   “哼,”连飞雪嗤笑了一声,“鲛灵,你真的相信那是师父?你难道不记得当年我俩一起溜出去看师父下葬的事儿了么?!师父已经死了,死了十二年了!她怎么可能再回来?!难道连你都被她迷惑了么?!”   鲛灵无视连飞雪的嘶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背叛师门,已经该死千次万次,若是再让师父知道你污蔑她,恐怕就不是处死那么简单了。我劝你安静点儿,乖乖的等着师父处置,别再惹是生非。”顿了顿,她补充道,“还有,师父让我告诉你,别再妄想让少主相信你。”   “少主……?我要见他!鲛灵!”连飞雪双手抓着牢房的栅栏,却发现栅栏异常坚硬,她只好用力的晃动着它,试图引起鲛灵的注意。   “不可能,少主跟你之间本就没有关系,从今往后也不会有,师父让你好自为之。”   鲛灵说完,离开了地牢。   连飞雪紧盯着鲛灵离开的背影,本想叫住她再行劝导,却无意间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尽管并不十分明显,但连飞雪对鲛灵太过熟悉。她眯起双眼思索着,鲛灵的步伐,看起来很是僵硬……   像是在刻意模仿着别人的走姿。   连飞雪心里暗道:“鲛灵走路向来是轻飘飘的,脚步从不会踏的这么重,而且以她的聪明,若是师父被人假冒,她肯定会发觉……如果她不是鲛灵,那么那个白梨,也一定不是真正的她。”她双手环胸,心里已有了打算。   只是她不知道,她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院子里,白梨与黑小虎坐在石桌旁,聊着写陈年往事。白梨讲述了她这些年隐居于此,受爱徒鲛灵的家族庇佑才得以逃过一死的故事,黑小虎认真的听着,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与母后同坐畅聊的时光。   “母后,这些年您受苦了。孩儿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飞雪做的……”   “当年豺锋下手太过狠辣,这道疤痕,竟是这么多年也没有消去。”白梨说着,挽起衣袖,两道狰狞得刀疤触目惊心,“这伤疤,你亲眼见过,母后还会骗你么?难道,你更相信闻人素语,却不愿相信母后的话?”   黑小虎眼神一颤,低声道:“母后的话,孩儿当然信。只是……是孩儿无能,没能保护母后,还害得母后这么多年,都不敢现身与我们父子相见……而如今,父王也不在了。”   白梨眼眸低垂,脸上的难过与感伤映在黑小虎的眼里。   “小虎,你父王的死,母后都知道……”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当年你父王走后,留下的一众手下与兵器粮草,你可收回来了?”   黑小虎抬头看向白梨,摇了摇头:“父王死前,我没能在他身边,他也没有对我说过隐藏着的势力,所以……还没有。”   “这样啊……”白梨轻叹一声,“虽然你父王不在了,但他留下的东西,必须得收回来,毕竟,是他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你我母子二人刚刚重逢,你便在此多休息几日,回收你父王遗留下来的势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   “是,母后,孩儿知道了。”   白梨说完,便准备离去,黑小虎看着她起身,突然叫住了她:“母后!”   “小虎,还有事儿么?”白梨停下。   “孩儿想去看看连飞雪。”   “哦?”白梨蹙眉,“看她做什么?”   “她欺骗孩儿这么久,孩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白梨想了想,微笑道:“想去就去吧,鲛灵,带少主去地牢。”   一旁的紫衣女子恭敬道:“是。”   ☆、他会信谁   黑小虎在鲛灵的指引下来到关押着连飞雪的牢房之中,鲛灵打开牢门,便站在了门口:“少主,就是这儿。”   黑小虎点点头,背着手走进了牢房里。   抱膝而坐的连飞雪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来迎上,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黑小虎看了她一眼,负手而立站在她身前,大声道:“自然是来看看你过的有多惨。”   连飞雪心中一震,忙解释道:“你听我说,师父已经死了,你见到的那个人是假扮的!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你听到的都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从来都没有。”   黑小虎冷笑一声:“你说,我会信你,还是信她?”   “什么意思?”   “她是这世上我最爱、也最爱我的人,她是唯一一个会在我失去所有之后都不离不弃依然爱我的人,她是我唯一的家人。”黑小虎说着,深邃的眼睛咋也不眨的盯着连飞雪的眸子,“你应该知道,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在重新遇到爱他的人时,该有多幸福……遇见她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黑小虎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竟像是趴在她耳边低吼一般。   连飞雪眨着眼睛,听着他压低嗓音,在她面前毫无感情的说出这一番话。   “你觉得,我会信谁?”   “我……”   “我永远都不会怀疑她,她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深信不疑。你明白么?”   连飞雪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黑小虎咬住下唇,又看了她片刻,终于转身走出牢门。   鲛灵锁上连飞雪牢房的那一刻,黑小虎回过头来,隔着栅栏望向连飞雪:“我发誓要让她好好过一辈子,任何伤害过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说罢,黑小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   直到他的背影终告不见,连飞雪在坐回到墙角。鲛灵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之前嚷嚷着要见他,现在可满意了?”   连飞雪失魂落魄般的仰头看向她,凄惨一笑,道:“你觉得呢?”   鲛灵没有理她,转身离开了地牢。   牢门关闭的那一刻,地牢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连飞雪抬头望向无尽的黑暗,回想着黑小虎刚刚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想着想着,竟轻声笑了起来。   “我相信,你会说到做到的。”   之后几天,连飞雪都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只有来人送饭时才能看见些许亮光。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她依然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更不知自己到底在压抑的地牢中度过了多久。   白梨房中,鲛灵恭恭敬敬的说着:“连飞雪已经绝食好几天了,送去的食物全都被她给倒了。上次见少主之后,她好像就受了刺激,每次送饭时都看见她缩在墙角发呆。”   “是么?”白梨转了转眼珠,笑道,“这可不像她啊,这么点儿刺激就受不住了……我还想让她在死前体会一下众叛亲离的感觉呢,她要是这么快就疯了死了,那多没意思?你说,是吧?”   鲛灵愣了愣,问道:“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得让她活下去,活着看到红梅山庄和七剑的覆灭,活着看到,我成为魔教教主,看到我董家崛起啊。”白梨笑着,对鲛灵说道,“等下的饭,你亲自去送。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总该有的聊吧?”   “可是,我……”   “你不用担心,当年闻人素语和鲛灵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在场,都是亲眼所见,不管她问什么,都难不倒你,你只管放心去说就是了。”   鲛灵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拿起食盒,走向地牢。   而地牢之中,连飞雪看着鲛灵打开牢门,将食盒放在自己面前后,竟在自己身边席地而坐下来。   “吃饭也要监视我?”连飞雪讽刺道。   “你绝食也没用,师父还没说要这么处置你,你何必自己伤害自己?”鲛灵说着,从食盒里拿出碗筷,“快吃吧,我俩也许久没见了,就没什么想聊的么?”   ☆、当年的遗憾   连飞雪看了看她,又望向食盒,过了半天才端起碗来,却没动筷子,只是看着食盒里的菜,笑了笑,开口道:“都是我最爱吃的,你还记得呀?鲛灵,我闭关习舞之后,你我二人有多久没见了?”   鲛灵想了想,道:“有十几年了吧?”   “是啊,十几年了……我们小时候的事情,都快忘光了吧?”   “小时候的事情,这辈子都忘不了。”鲛灵淡淡的笑了笑,“你肯定也都记得。”   “呵呵,”连飞雪也笑了起来,“是啊,我都记得……我记得当时,我们几十个小女孩儿入阁不久,天天被关在屋里训练。你还记得么,当年你我、还有官锦,我们三人最为要好。你是漂亮,官锦最乖巧,我最爱闹。”   连飞雪说着,眼里含着笑意,看向鲛灵。   鲛灵的眼眸颤了颤,脸上的淡笑有些不自然。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是啊,那个时候,我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呢。”   “后来,我们俩成了白梨的弟子,官锦成了罗舞延的弟子。再往后,照影阁大试,你是第一,我是第二,官锦第三……那个时候,我们仨还真是做什么都要在一起呢,现在想想,那段日子也挺值得怀念的。”   鲛灵低下头去笑而不语。   “哎,你记不记得,当时大试的时候,你最后用了一招什么?”   听到连飞雪突然发问,鲛灵眼神一凛,自信道:“醉雨漫天。三十六根银针,一针不少。”   “是啊,三十六根银针,照影阁上下全都震惊了。一个大试之时便能使出这一招的学徒,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连飞雪笑着看着她,“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羡慕。”   鲛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可惜啊,我当时可是把绝招都使出来了,流云飞袖用至我能做到的最好程度,还是输给了你。本来以为我用流云飞袖赢了官锦,也能赢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深藏不露啊。”   鲛灵的表情愈发尴尬,支支吾吾道:“是我运气好罢了。这么多年了,还提当年的事儿做什么,你都不知道,大试之后我才知道第二名才会成为连飞雪,有机会出阁看外面的世界。要是早知道这些,我肯定要故意输给你!”   “是么……”连飞雪听完她的话,突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手转着杯子,仰头喝下,说道,“那还真是挺遗憾的,毕竟,你竟然那么晚才知道大试的目的……可惜啊。”   说罢,连飞雪夹起一块辣茄子递给鲛灵:“你也没吃东西吧?”   鲛灵连忙推辞:“我能不吃辣。”   “哦,对……小时候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确实从来都不吃辣的,官锦……”   “鲛灵”一听,匆忙站起身来,慌张道:“我,我先走了……”   “等等!”连飞雪一把拉住她的右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用力捏了捏,自信的笑道,“叫鲛灵来见我,告诉她,在我面前,就没必要易容了。”   ☆、识破身份   “鲛灵”浑身颤抖着,一把甩开连飞雪的手,夺门而出。   直到远离地牢,她才停下脚步,急促的深呼吸着,回头看了一眼。   她还是那么聪明,在她面前,自己永远做不到谨慎。   她走到白梨的房间,跪在她面前,头低到了地上,声音嘶哑道:“我的身份被她识破了。对不起……”   “这么快?”白梨似乎并不意味连飞雪猜出假鲛灵的身份,而是没想到她猜出来的这么快。   假鲛灵也不解的抬起头看着她:“你不怪我?”   “呵呵,官锦,你以为你假扮的我能骗她多久?她太了解我了,这世上恐怕没有谁能假扮成我而不被她发现。”说着,她运起功来,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抬手撕下右手背上的人皮,露出了一颗朱砂痣,“你的□□先别摘,以后还有用……去把连飞雪带来吧,我们确实也该见见面了。”   “你不怕她……她毕竟功夫了得,万一……”官锦有些迟疑。   “她了解我,可我也一样了解她。她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重感情,还有太谨慎……她夫君在我手里,她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在没弄清楚我的目的之前,她也不会轻易动手。之前在天宗便是如此,我敢肯定,她这些个缺点,是改不了的。”   官锦点点头,说道:“那我去带她过来。”   “去吧。”   官锦走后,鲛灵不屑的笑着,自言自语道:“闻人素语,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   连飞雪被官锦带到鲛灵面前。   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连飞雪嗤笑一声,说道:“鲛灵,你我这么多年不见了,你竟然还要在我面前用易容术。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还有那双眼睛,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你让官锦假扮你,也许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没错,是我让官锦易容成我的样子去见你。我本来也没想能骗你多久,不过,还是挺好玩儿的,对吧?”   “哼,她做的很仔细,连你的朱砂痣也点上了。只可惜,你的朱砂痣并不光滑,她却忽略了这一点,虽然做的看起来很逼真,但摸起来却完全不一样。”连飞雪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官锦。   鲛灵也看了她一眼,示意道:“你先出去吧。”   “好。”   官锦走后,鲛灵笑着走到连飞雪面前,说道:“对我的特点很了解嘛,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这么清楚,难为你了。”   连飞雪冷哼一声:“当年照影阁大试,我用流云飞袖赢了官锦之后,二师父带她出去训话,她根本没看到你我的比试,只知道你用了三十六根银针,却不知道我用了什么招式。我没有用流云飞袖,因为我知道你见过我和官锦比试之后,定会对流云飞袖有所防备。所以我用了刀,你没有告诉过她吧?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   “我本来也没指望她能骗过你多久。”鲛灵说着,向后走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你要见我,想说什么?”   ☆、董娇灵   “你设计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连飞雪开门见山道。   鲛灵呵呵一笑,抿了口茶水,说道:“你还是这么直接。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说完,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我要看见你众叛亲离,看见天宗和照影阁覆灭,看见闻人家被彻底毁掉,看见七剑从此消失……满意么?”   “为什么?!”连飞雪不解。   “因为你们都欠我的,欠我董家的。”鲛灵“噌”的站了起来,抓起茶杯,“啪”的一声将杯子摔落在地,厉声道,“天宗和照影阁是怎样虐待我和我哥的,闻人家是怎样将我的家族挤出江北的,要振兴家族,就必须除去所有障碍,利用所有可利用的势力,所以七剑必须死,魔教必须为我所用。而你……闻人素语,我就是想看到被师父宠爱到极致的你,生不如死!”   “董家,鲛灵……董娇灵?二师父死前对我说‘小心杜’,其实是没有说完的半个音……她真正让我小心的,是你董娇灵!”连飞雪念着,“可董家离开江北武林已经很多年了,你怎么会……”   “很不可思议么?”鲛灵冷笑,“董家离开江北之后,日渐没落……如今,就只剩下我与我哥两人在苦苦支撑着整个家族。我是董家的家主,我不为董家着想,又怎么对得起董家的列祖列宗!这一点,来找凤凰血的你,应该能理解吧?”   连飞雪眯缝起眼睛,她什么都知道,而且这局棋,她布了多年。   “你进照影阁,就是为了今天?”   “没错。只有进入最有权有势的组织,才有可能实现我的目标。所以我进照影阁,我哥进天宗。这么多年,我架空阁主,我哥他成了华庭易最信任的人……说起这事儿,还挺对不住你的,毕竟,是我让我哥将华庭易骗到清心殿,我才有机会给他下药,却把你们两人的婚礼,被搅和了。你不生气吧?”   看着鲛灵猖狂的笑,连飞雪心道,看来之前自己的怀疑是对的。想到这儿,她问道:“之前也是你偷听我夫君和虚离、祁珞的对话,是你假扮瞿溪,是你让董天鹰用激将法使得我和瞿溪结下梁子,董天鹰现身也是你指使,连沁远门……”   “没错,都是我。”   “那二师父和阁主……”   “是我杀的。”鲛灵狂傲道,“全部告诉你也无妨,我这院子都是铜墙铁壁,你逃不掉,所以让你做个明白鬼,也无所谓。是我在你们之前到了沁远门,又让人放出消息,误导华庭易,让他以为凤凰血藏在沁远门,而他离开之后,又让我哥灭了沁远门,好让七剑查到天宗。我本来想让你被黑小虎抓走,好对黑小虎彻底死心,留在天宗为我服务。谁知道你们给我提供了更好的机会,除掉华庭易。至于二师父和阁主……自然是为了诱你上钩了。”   连飞雪心如刀绞,悲痛道:“为了所谓的家族振兴,杀这么多人,算计这么多,背叛师门和朋友,值得么?”   “有什么值不值得?难道我董家就活该倒霉么?!”   “那师父呢?为什么要假扮师父?”连飞雪眼中含泪,“她死前除了少主,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二人……你为什么要假扮她来欺骗她唯一的后人,为什么让她死了还不得安宁?!”   “闻人素语,你本该为了家族而牺牲自己,献出凤凰眼,为什么你不愿意?”鲛灵话锋一转,“也是为了师父唯一的后人?为了他,对不起自己的家族?值得么?”   连飞雪一怔,是因为放不下他才不愿牺牲自己么?   鲛灵笑了一声:“你看,我和你不一样。你为了喜欢的人可以放弃振兴家族,我不同,家族是我最重要的一切。所以闻人家永远不可能重振,而我董家,却会是最后的赢家。”   她说完,走到连飞雪跟前,掐住她的下巴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官锦!”   门外的官锦应声而入。   “把她带回牢里去。”   ☆、少主梦魇   连飞雪随着官锦回了地牢。官锦打开牢门,没有看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进去吧。”   连飞雪看着她的脸,不忍心看着一个单纯的姑娘这样助纣为虐,心痛道:“官锦,你不必帮她的,她要振兴的董家,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又何必……?”   官锦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那双平静的眸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心疼与哀伤:“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鲛灵若是振兴董家,便能让我有个归宿,不至于四海漂泊,我为何不能帮她实现心愿?”   连飞雪正待说些什么,却被官锦打断:“你快进去吧,我还有事,不便久留。”   “你……唉。”连飞雪走进牢中,坐在角落,望着官锦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没等回到鲛灵身边,官锦便远远的看到鲛灵变回白梨的样子,正在与黑小虎说着话,两人有说有笑,显然交谈的甚是愉快。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在鲛灵的□□还没摘,她如今依然是以鲛灵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走到二人身边行过礼后,鲛灵将官锦带向一旁,低语道:“去给我哥哥传消息,问问他有没有将七剑一网打尽。”   “是。”   此时天色已暗,鲛灵与黑小虎寒暄几句,便嘱咐他去歇息。   “那孩儿便回房了。母后也尽早歇息吧。”黑小虎说完,转身离去。   鲛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眯起眼睛,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计划。   入夜,地牢中的连飞雪突然昏迷不醒。官锦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到了地牢。   连飞雪躺在阴冷潮湿的地上,暴露着的皮肤烧的通红。   官锦赶忙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鲛灵。   “昏迷不醒,浑身发烫?”鲛灵听了,笑了笑,“凤凰血的毒性发作了,不必惊慌。去,把这颗药喂给她,一会儿便会好了。”鲛灵递给官锦一颗红色的药丸。   官锦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迅速赶往地牢。   她托起连飞雪的头,轻轻的把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素语你傻呀,自己不会算到今天是凤凰血发作的日期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官锦与连飞雪毕竟是童年好友,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于心不忍,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话,“还不到要死的时候,你急什么?”   过了许久,连飞雪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官锦带着□□的脸,吓了一跳,官锦急忙解释:“是我,官锦。”   连飞雪这才安定下来,虚弱的问道:“鲛灵肯给我解药?”   官锦点点头:“我说了,不到你死的时候,你就死不了。”   连飞雪费力的微笑一下,不再说话。凤凰血发作之时,她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热浪灼烧,疼的没有力气动弹半寸。   “你先休息着,过会儿就会好了。我先走了。”官锦说完,把连飞雪轻放在地上,离开了地牢。   鲛灵不在自己的房里,官锦觉得奇怪,闻讯之后才得知她竟半夜去了黑小虎的房里。   急匆匆的赶往黑小虎的住处,官锦在门外便听见屋里的动静,急忙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   床上的黑小虎双眼紧闭,双手不停的挥舞着,嘴里喊着些听不清楚的梦话,易容成白梨模样的鲛灵坐在床边努力安抚着他。   “小虎醒醒,醒醒!”鲛灵用力按住他乱动的手,皱眉道,“别闹了!你安静点儿!”   “少主是被梦魇着了?”官锦上前一步关切的问着,“你处理的了么?”   “废话!梦魇而已,一会儿就好!”鲛灵火气不小的冲官锦吼道。   官锦听了,识趣的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过了没一会儿,黑小虎的梦魇依旧没有停下,压制着他的鲛灵额头上也渗出了薄汗。她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猛地站起身来,狠道:“闹吧闹吧!闹个够!”   官锦这时才走上前来,说道:“梦魇着了自然难醒过来。你我与他不熟,无法安抚,实属正常。”   “你什么意思?”鲛灵瞪了她一眼,“你让我去找闻人素语?”   官锦垂眸:“既然你也没有办法,不如让她试试?他们二人在一起时间不短,没准儿知道该怎么处理。”   鲛灵侧目想想,道:“去把她带来。”   ☆、找帮手   “他经常做噩梦么?”官锦丝毫没有拐弯抹角,打开地牢大门的同时便急切的问着连飞雪。   连飞雪已经恢复了不少,一个人靠坐在墙角休息,听见官锦进来,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他一向睡的很浅,有些动静就会醒,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那就是了。浅眠的人一旦陷入梦魇,才更难自己清醒过来。”   “梦魇?现在?!”连飞雪着急的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眼前却有些发黑。她赶忙向后靠去,靠在了墙上,稳定住身形。   官锦点点头:“鲛灵安抚不来,让我带你过去。”   “好,快走。”   官锦扶着还未完全恢复的连飞雪来到黑小虎房外,她推开她的手,自己走了进去。   屋里摆设很简单,中央放着一桌点心,鲛灵坐在桌子旁,脸色难看至极。   见连飞雪走进来,她发狠的说道:“搞定他!搞不定……你俩就一起去地牢里等死吧!”   连飞雪瞥了她一眼,方才明白她如此生气的原因——她向来最珍视自己的脸,而那张漂亮的脸上如今却多了三道血痕。   她没理她,径直走向床边,轻轻握住黑小虎胡乱挣扎的双臂,坐在他身边,把他的手放在心口。   “夫君,夫君,是我……”连飞雪轻轻俯身在他耳边说着话,“我来了。”   黑小虎依然陷在梦魇之中醒不过来,两只手奋力挣扎着,却紧紧抓着连飞雪的胳膊不肯松开。   连飞雪被他用力拽着,只好用手肘撑住身体,侧躺在他身边:“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别,别欺负我……不要……母后!”黑小虎不断呓语,“放开她,放开她!”   “虎儿乖,娘在这儿,你乖乖的,没有人能欺负你。”连飞雪在他耳边低低的安慰着。   他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梦见了师父,难怪会陷入梦魇无法清醒。   见二人凑近了低声说话,鲛灵凤目微眯,警告连飞雪:“你最好不要趁机对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不只是你,连他也要陪你一起死。”   连飞雪冷笑着说道:“不就是怕我泄露你的身份,告诉他你不是白梨么?他现在根本就不清醒,我说什么都听不到,就算我告诉他,他醒来也不会记得。”   “哼,最好是这样。”鲛灵说完,走到门外,对候着的官锦吩咐道,“盯着她点儿。”   “知道了。”   鲛灵说完,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赶回自己房里去,给自己脸上被他抓伤的地方上药。   官锦看着她离开,转身走进屋里,靠在床边看着连飞雪。   “鲛灵走了,又换你来了?”连飞雪头也没抬,一手将黑小虎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在他背后轻轻的拍着,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样。   官锦双手环在胸前,歪着头看着她:“你对他很好。”   “不然呢?他是我师父的孩子。”连飞雪说完,看着怀中安静下来的黑小虎,又看向官锦,“师父如父母,谁敢伤害我师父,我绝不放过她,伤害我师父的孩子也是一样。我们拜师的时候发过誓的,你还记得吧?”   官锦偏过头去:“你安抚好他,就跟我回去。”说罢,走到门口不再看她。   连飞雪看了她一眼,复又看着黑小虎,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眼神中满是柔情:“虎儿要乖乖的睡觉,娘看着你……”   他好像听见了她的话一样,不再乱动,伸出手抱紧了她,手指在她背上轻轻扣了三下。   连飞雪一愣,眼里有了笑意,让他靠在自己胸前,自己的手则在他背上轻轻描画着什么。   折腾了半天,黑小虎才安稳的睡下。连飞雪爬起身来,活动着僵硬的身子,低声道:“好了。”   官锦转过身来,看了看黑小虎,又看了看她,叹息道:“走吧。”   连飞雪跟在官锦身后离开,走时还不忘将他的房门关好。   二人刚刚离开,躺在床上的黑小虎睁开双眼,抬手比划起来连飞雪刚刚在他背后留下的字……   找帮手!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来飞雪和自己一样,意识到了他们的处境。鲛灵带他们来的这个地方太过隐秘,他们没有行动自由,也不知道之前在照影阁前发的信号,他们看到没有……   ☆、“鲛灵”定亲   没过多久,庭院之外的空地中,一女子解下黑鹰脚上的信笺。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信上的话:“阿灵,七剑企图尾随我找到董宅,营救闻人素语,我暂时不能回去。容我解决了他们,再回去与你会和。天鹰字。”   女子微微一笑,合掌将字条碾碎,放了新的信纸在信筒里面,拍了拍黑鹰的头,唤道:“去吧。”一把放飞了黑鹰。   第二天一早,鲛灵便早早的来到了黑小虎的房里。敲开门,便发现他早已起身。   见她进来,黑小虎赶紧迎接:“母后。”   “小虎,昨晚休息好了么?”   黑小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昨夜孩儿是不是梦魇了?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酸痛,依稀记得昨夜是母后搂着孩儿睡了半宿,辛苦母后了。”   “跟母后还说什么见外的话?”鲛灵一边笑着拉过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去,一边心里暗暗想到,连飞雪的影响力就这么大,能安抚好陷入梦魇的黑小虎?看来要想控制黑小虎和他手下的魔教残兵,就必须消除她对他的影响力,增强自己的影响,才能完全掌控他的势力,为复兴董家而尽力。   于是乎,她之前心里的计划便排上了用场。   “小虎,上次去找闻人素语,说了些什么呀?”鲛灵冷不丁的一问,到让黑小虎有些紧张,好在他早已想好了说辞,答道:“自然没说什么好话。她欺骗了我那么久,又企图离间孩儿与母后,我警告了她,不要再试图蒙骗我。”   鲛灵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无不惋惜道:“母后看得出来,你与她感情很深,但她终究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黑小虎愣了愣,这话听起来甚是耳熟,只不过是说话的人不同罢了。   “孩儿知道。”   “你也不小了,不如母后做主,为你娶个媳妇儿回来?”   “什么?”鲛灵这句话使得黑小虎无比震惊,他不知道鲛灵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全凭母后做主。”   “好。”鲛灵笑道,“鲛灵,你过来。”   跟在身后的官锦听了,赶紧走上前去:“师父,有事么?”   “小虎啊,鲛灵可是我最喜欢的徒弟,长的也标致,你们两个要是能在一起,那母后可就放心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黑小虎垂眸:“孩儿听母后的。”   “师父做主便是。”   “哈哈,好好好,那母后便让人去张罗了。过几天便是吉日,可别错过了。”   鲛灵说完便要离开,官锦看了黑小虎一眼,追上鲛灵:“还是没有回信,怎么办?”   鲛灵目光泛寒:“再去一封信,催他干掉七剑,我不想再拖了。”她长舒一口气,接着说,“用鲛灵的身份拖住黑小虎,得到魔教残兵,再加上照影阁的实力,只要没有七剑的阻挠,我董娇灵还不是纵横天下?重振董家,就易如反掌了。”   “所以你才要嫁给他?”   “不,嫁给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鲛灵笑着看向她,“你说连飞雪要是知道自己的夫君要娶自己现在最恨的人,会不会气的发疯?”   官锦心里一颤。   鲛灵见她没有反应,继续道:“去地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吧,只可惜我实在是不想去那个肮脏的地方,要不,我还真想亲眼看看她听说这件事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与她决裂   鲛灵撇下不知所措的官锦,独自一人离开了董宅。   官锦在原地站了许久,终是长叹了一声,转身向地牢走去。   昨夜担惊受怕了半宿,连飞雪正缩在墙角休息。牢门被打开发出的摩擦声惊醒了她,连飞雪靠坐在墙角,看着官锦,一言不发。   官锦看着她沉默了良久,开口道:“鲛灵她……她让我告诉你,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你夫君,要迎娶她为妻。”   “什么?!”连飞雪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大声道,“不可能!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答应了。鲛灵用你师父的样子,为他做的决定,他答应了。”   连飞雪低下头去,默默思考着鲛灵这么做的目的。   她承认在听到这一消息的瞬间心中一疼,但她却想不明白鲛灵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如果是要控制他,那么白梨无疑是更好的身份。   难道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激怒自己?   黑暗的地牢中,官锦看不清她的神情。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连飞雪悠悠的开口:“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他们两个做新婚礼物,你帮我告诉我夫君,不,告诉我师父的孩子,就说,我那块飞雪玉佩,就当是贺礼了。”   官锦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她,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离开,连飞雪焦躁不安的踱来踱去,过了一会儿,赌气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拖着下巴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着:“讨厌,竟然敢答应娶鲛灵……胆子不小啊!哼!你要是敢跟她洞房,我就……我死了也要告诉师父你欺负我!”顿了顿,她继续埋怨道,“虽然……我被迫嫁给华庭易一次,可是,可是我们可没洞房,我们只喝了合卺酒而已……”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下,过了一会儿,急切的往自己怀里摸去,摸出一个小瓶子。她看着瓶子,狡黠的笑起来了:“合卺酒……”   官锦离开地牢,就看到鲛灵和黑小虎两人在院子里看着梨花。   她摇头,两个曾经最要好的朋友,现在一个被另一个关在地牢,另一个却要抢她的夫君?   分开的这几年,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们?   还是她们从未改变,而是向来如此,只是她眼拙,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一切?   她走向二人,对“白梨”行了礼,转而对黑小虎说道:“少主,素语刚刚交待我,说她没什么可送的,就把她的飞雪玉佩当做您……你我大婚的贺礼了。”   “你去见她了?”黑小虎问道,“见她做什么?一个阶下囚,还要劳烦你亲自去见?”   官锦脸一红,没有回话,鲛灵笑道:“是我让她去的。”   “母后……”   “小虎,你就要和鲛灵成亲了,这等好事,自然也该和素语分享一下,让她知道,你不会再被她蛊惑、被她欺骗了。”   “母后说的有理。”   鲛灵满意的笑了笑,说道:“那母后去看看手下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母后!”黑小虎叫住她,“孩儿也想去牢里一趟。”   “嗯?”鲛灵转身,目光充满怀疑,“为什么?”   “孩儿大婚,怎么能收仇人的贺礼,这块玉佩,孩儿自然得还回去。”   “那让鲛灵去便是了。”   “但孩儿想亲自与她决裂,还望母后成全。”   见黑小虎说的坚决,鲛灵想了想,笑道:“小虎,你真这么想?到牢里去,见她最后一面?”   “是。”   “那好,”鲛灵带着一脸宽容和善的笑意,“那母后陪你一块儿去。”   ☆、飞雪玉碎   黑小虎愣了愣,抿了抿唇,道:“好。”   到地牢外,鲛灵看了官锦一眼,示意她去开门,官锦接过她的眼神,打开牢门后便站在了门外。   黑小虎没理二人,直接走进了牢里。   鲛灵又看了官锦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你不进去么?”官锦问。   鲛灵微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话,在外面听,比在里面听,更容易懂。”   官锦轻轻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应,只是站在牢门的另一边,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到有人进来,连飞雪本以为是官锦,不以为意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是黑小虎站在自己面前。   她噌的站了起来,上前两步走到他身前,激动的问着:“你怎么来了?还有梦魇么?”   “梦魇?”黑小虎皱眉,“怎么,我梦魇的事情,都传到这地牢来了?连你都知道?”   他说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连飞雪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外面,没看到官锦或鲛灵在看着他们,这才对他抱以一笑,嘴上却说着:“我……听外面路过的人说起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连飞雪满怀期待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成亲了么,为什么还来见我?”   “你不会是以为我舍不得你吧?”黑小虎讽刺的笑着,从怀中取出带有他体温的飞雪玉佩,高高的举起,“成亲之前,我怎么能留着别的女人的东西呢?”说完,他狠狠一甩手,玉佩被甩脱了出去。   “不要!”连飞雪急忙去接,却终是没来得及。她眼睁睁的看着飞雪玉佩撞在墙上,“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她跪在地上,用手捡起地上的碎片,努力的想要把它们重新拼凑在一起,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使它复原。   “你可以把它还给我的……为什么一定要摔了它……?”连飞雪手中捧着玉佩的碎片,颤抖着问。   “为了断了你所有念头。”黑小虎背着手,看向连飞雪,“你不是说谁接到这块飞雪玉佩,谁就是连飞雪的夫君么?”   “可你……”   “可你不是连飞雪啊,你不是叫闻人素语么?”他走了两步,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呵呵,闻人家的大小姐,红梅山庄庄主的女儿呢!怎么瞪着我做什么?比起你对我和我母后所做的一切,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吧?”   “我爹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的人的……”   “哼,你还以为你能依靠红梅山庄,依靠闻人家?告诉你,闻人家现在就是一块从上到下都被蛀虫蛀空了的朽木!你以为闻人易武艺高强,就能成为你的靠山?别说他一个人,就算是七个八个,也不是魔教与照影阁联合的对手!你家有帮手,我也有帮手。闻人素语,你没有任何胜算,不可能逃出去,更不可能等到闻人易来救你!   “你就在这黑漆漆的地牢里等候处置吧!等我大婚过后,便来收拾你!”   黑小虎说完,转身要走,连飞雪掏出怀里的药瓶抓在手中,身体突然向扑去,双手拉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   “你当真要这样对我,这样绝情?”   黑小虎皱眉,身体轻轻侧过来,挡住门口二人的视线,捏了捏手中的物体,紧攥在手里,一把甩开她的手,嘲笑着:“就像你对我和我母后一样?”   连飞雪被他甩坐在地上,用手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的眼眶泛泪:“好,好,我明白了……”   黑小虎将手中的东西悄悄塞入袖子,一甩披风,走了出去。   “母后。”   “小虎,母后还以为你会舍不得,毕竟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现在看来,你做的很好。”鲛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儿若此时还执迷不悟,那未免太愚蠢了。”   “嗯,”鲛灵满意的看了看牢门,笑道,“走吧,这么脏臭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大婚前夕   离开地牢之后,黑小虎借口夜里没歇息好,便独自回房去了。   鲛灵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散步,心里默默回想着黑小虎在牢里对连飞雪说的话。   “闻人家确实是一块朽木,就算还能维持几十年前的实力,有了魔教与照影阁的势力,我也不惧。”鲛灵得意的想着,突然脸色一变,“不行,留着闻人易,始终是一块心病。”   更重要的是,黑小虎刚才那一席话,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让她放不下心。许是她多想了,毕竟他这几日与自己颇为亲近,似乎对自己假扮的白梨深信不疑,事事顺从自己的意思。但她总觉得他刚才的话是在提醒连飞雪还可以依靠家族得以活命。   想到这儿,她回屋写下一封信,召来飞鹰,寄给了董天鹰。   “哥,除掉七剑传人不是当务之急,先去红梅山庄杀死闻人易,并将七剑一道引去,在那里将他们全部围杀,最好做出双方同归于尽的假象,以便撇清关系。”   过了一会儿,鲛灵思考过后,又觉得不放心,拍了拍手,将一个黑衣人召唤过来:“你立刻去红梅山庄,通知你家公子,说阿灵姑娘让他配合刺杀闻人易的行动。”   黑衣人听完,领命而去。   不动声色的回到自己房里,黑小虎关上门窗,摊开手掌,一个白色的瓷瓶安静的躺在手心里,带着淡淡的温度。   “这是……”他拔起瓶塞,仔细嗅了嗅,闻到一股极不明显的味道,喜道,“太好了!正愁该怎么对付鲛灵……得找个机会给她下药。”黑小虎想着,将药瓶塞入了怀里。   随后数日,董宅上下都在准备黑小虎与鲛灵的大婚庆典,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终于,大婚之日到来的前夜,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鲛灵派人将婚服送到了黑小虎房里。   “母后费心了。”黑小虎看着自己的婚服,对一旁的鲛灵说道。   “小虎,你的婚礼,母后自然要用心。快换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黑小虎换上婚服,鲛灵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母后,鲛灵呢?”黑小虎突然发问。   “还没成亲,就惦记着了?”鲛灵调侃着,“明天一大早就要梳洗,我让她早早歇息去了。”   等她离开黑小虎的房间,官锦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她:“回信了。”   鲛灵迅速读了起来:“阿灵,你交待我的事情已经完成,我正赶回董宅。”   “太好了!闻人易与七剑已除,振兴董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鲛灵将信纸抓在手里,对官锦说,“你去休息吧。明天拜堂的时候,我要易容成白梨,所以还得让你假扮我。”   官锦点点头:“只要洞房不让我代替就行。”   鲛灵笑了一声:“放心吧你。”   深夜,一女子悄悄摸到地牢,打开牢门,将牢里的连飞雪带了出来,带入一间无人居住的房里。   “你在这儿等着,明天我来接你。”   连飞雪点点头:“你千万小心。”   “放心吧。”   ☆、计划失败   第二天白天,董家宅子里敲锣打鼓热闹非凡,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一派喜庆祥和之气。   锣鼓声从白天一直响到晚上。   大堂里,鲛灵易容而成的白梨带着慈祥的微笑,看着身穿喜服的黑小虎手中牵着红绸,红绸另一端牵着一身婚服、带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   两人从门口,一路踩着红毯,慢慢走进大堂。   走到“白梨”面前,黑小虎停了下来,身边的新娘感觉到,也赶忙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母后。”黑小虎恭敬的唤了一声,“孩儿敬您。”说着,端起一杯酒来递给“白梨”,一旁的新娘也做了一样的动作。   “好孩子。”“白梨”点了点头,接过两杯酒来一饮而尽,向一旁站着的手下示意了一下,“开始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刚过,一个黑衣人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在“白梨”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白梨神色一凛:“你说什么?!”   她“啪”的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不顾周围人的愣怔,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走到靠近董宅大门的院子里,地上跪着一个黑衣人,浑身是血,低垂着头,不停的颤抖着。   “怎么回事儿?快说!”   黑衣人艰难的抬起头,说道:“刺杀闻人易失败了,我们……”   话没说完,董宅的大门被人猛地撞开,鲛灵匆忙抬头张望,便看见一个人被扔了进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哥!”   鲛灵看清那人竟是董天鹰,心道自己的计划竟然失败了,想从门口强闯出去,却被人一掌击中心口,打入院内。   “伤了我女儿还想走?”那人走进院来,竟是先前被她刺杀的闻人易!他身后跟着一众手下,还有七剑传人。   鲛灵见事不好,转身欲走,却被从大堂里跑出来的人拦了下来。   来者赫然是黑小虎,和穿着婚服的连飞雪!   “你的人已经被我们全部杀死了,鲛灵,你跑不了了。”连飞雪说道。   “不可能……我的计划怎么会失败……不可能!”鲛灵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   方才将鲛灵叫出大堂的黑衣人一把扯下面罩,冷笑道:“怎么不可能?!”   鲛灵闻声,慌忙转身,不禁大吃一惊:“官锦,你背叛我?!”   “你杀我师父,还想让我助纣为虐?痴心妄想!”官锦抽出腰间的宝剑,“我要为我师父报仇!”   鲛灵眼神泛起寒光,盯着连飞雪和官锦:“你们两个合起伙来诈我?!”   “没错,”连飞雪说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不将拜师誓言放在心上的。你欺师灭祖,罪该万死!”   官锦接着说道:“你让我给董天鹰发信的时候,我趁机将信替换,并且通知了红梅山庄早做准备。”   “董天鹰没有料到我已经做好准备,贸然引七剑传人前来,却害得自己被前后夹击!”闻人易补全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而你,从一开始,就暴露了。”黑小虎最后说着,“我母后,从来都不会叫我小虎,而是叫我虎儿,她也从不自称母后,而是自称娘,更重要的是,她绝不会让我夺回魔教!”   鲛灵恨恨的扫视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众人,又看向连飞雪:“哪怕是输,你也要和我一起死!”说着,她迅速运功,向连飞雪冲了过去。   ☆、雪灵对决   谁知连飞雪抬手,轻而易举的挡住了她的一拳。   “怎么会这样……”鲛灵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们敬给你的酒里,有化功散,只不过酒香浓郁,盖住了药的味道,所以你没发现。”黑小虎微笑着解释道。   鲛灵听完,发狠道:“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准最后这一步。黑小虎,你戏演的不错啊!还有官锦,想不到你看起来好拿捏,心思却比我都深沉!但你们若是以为我董娇灵会坐以待毙,那就大错特错了!动手!”   她话音未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已然出鞘,从背后贯穿了闻人易的胸口!   闻人易一把抓住剑身,不让那人抽出剑去,转身一掌,向那人的天灵盖狠狠拍去。   那人承受不住他的掌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逆子!”闻人易痛心疾首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闻人胜,大声痛呼道。   “爹!”连飞雪大喊一声,向闻人易跑去,身受重伤的董天鹰见状,拼着最后的力气,一掌打向她。   黑小虎见势,纵身上前,一掌接下他的掌力,又一跺脚,将董天鹰整个人震飞了出去。   连飞雪扑到闻人易身边,哭喊道:“爹!爹你没事儿吧?爹!”   闻人易勉强一笑,安慰道:“爹没事儿,素语乖,别哭。”   就在此时,鲛灵打算趁众人不备而溜走,却被官锦用剑指着脖子,不得已停了下来:“你还想跑?!”   听到官锦的声音,连飞雪大喝一声:“把她留给我!”   说罢,她让身边的人照顾好闻人易,飞身来到鲛灵面前:“你大势已去,还想跑哪儿去?!”   “素语,让我亲手杀了她,为我师父报仇!”   “不,官锦,”连飞雪阻止,“让我来,二师父也是我的师父。更何况她伤我爹爹,还陷害于我……这些账,我要亲自跟她算!”   官锦闻言,收剑退开。   趁这功夫,鲛灵悄悄施针,竟将化功散的药性解了大半。   院中只剩连飞雪与鲛灵两人,她俯视着她,哼了一声,将一瓶解药丢给了她:“喝了它,跟我打。”   鲛灵不屑的看了看她,捡起药瓶:“你现在稳操胜券,却要给我解药,你不怕输给我?”   “你打的赢我再说。”   “哼,好!”鲛灵一口喝下解药,运功调试。   连飞雪动也不动的盯着她,眼中的怒火快要把她活活吞噬。   没过多久,鲛灵低垂的眼帘微微一动,袖中滑出一把短刃,向连飞雪刺了过来。   连飞雪看到了她眼帘的颤动,料到她已恢复,早已加了防备,一个侧身,躲过她的匕首,用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折,鲛灵口中发出一声痛呼,抬脚踢向连飞雪。   连飞雪无奈撒手,鲛灵向前一闪,转过身来,飞快的攻了过来。   两人你来我往,一连打了数十个回合,却难分胜负。   终于,连飞雪飞起一脚,将她手中的匕首踢落。   鲛灵见匕首脱手,迅速后退几步,两手一挥,袖中的银针激射而出,直直飞向连飞雪!   三十六根银针的醉雨漫天。   连飞雪向身后众人大喊一声:“都小心!”自己在银针之中左右躲闪,扇动宽大的衣袖,将身前的银针尽数收入袖中,纷纷落在了地上。   银针过后,连飞雪一个翻身,接过官锦手中的宝剑,一脚将鲛灵踹翻在地,剑指向她的脖子。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破的了我的醉雨漫天,你怎么可能赢了我?!明明我才是大试第一,我才是第一!”鲛灵不甘心的嘶吼道。   ☆、82   连飞雪调整着呼吸,冷笑道:“你忘了,当年是谁求着我说自己不想做连飞雪,求着我不要用绝招;你忘了,当年大试,是我放水……”她抬起剑来,竖起剑身指向她心口,“你忘了,谁才是第一!”说罢,宝剑一把刺了下去,鲛灵嘴角淌下鲜血,不再动弹,漂亮的双眸无神的望向缀满星星的天空。   “阿灵,你看那颗星星,一闪一闪的。”   “小语,那颗星星像你的眼睛,亮亮的,真好看。”   “可是我听师父说,人死了,才会变成星星。”   “那你说,我要是死了,会变成哪一颗啊?”   “唔,我不知道……我希望阿灵永远不死,永远陪着我!”   “嗯!小语也是!要陪我一辈子!一辈子做好朋友!”   ……   她拼命的看着星空,却不知道,哪一颗是因为自己而升起的。   连飞雪站在她身前,身心俱疲。   黑小虎走了过来,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安抚着。   “都结束了……”他低语着。   连飞雪“嗯”了一声,将头抵在他肩上,“结束了……”   “咳咳,结束?不,不会这么容易的……”鲛灵喃喃的自言自语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掏出怀里的火折子,一把丢向院墙的角落。   “你们……都给我董家陪葬吧!”   火折子引燃了院墙下的炸药,黑小虎眼见火光飞去,情急之下,轻轻一掌,将连飞雪推离炸药堆。   “轰”的一声,炸药瞬间爆炸,整座董宅地下埋着的炸药全部被引爆,将整座宅院炸的千疮百孔。   碎石飞溅,仰面倒下的连飞雪看着碎裂的石块,用手遮住了眼睛。   碎石随着爆炸一块块砸落,终于将他们严严实实的埋在了石堆下……   连飞雪却突然觉得,这世界,从未如此安静过……   她在他出事的地方找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熬到两眼通红,青丝雪染。   蓝兔看着心疼,劝她:“飞雪,别再找了,如果他还活着,一定早都找到了……”   她像是失了灵魂一般,全然没有听到她的劝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他,找到他……   哪怕只是尸体,她也认。   多年后,废墟旁的山脚下,搭起了一座简陋的小木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每天都要站在木屋前,望向不远处的片片残骸。   她在等待着他的归来,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她日日从天亮等到残阳似血,身影被夕阳拉的老长。   她从不知道,在她身后的山崖上,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影也如她一般,日日守在崖上,静默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移不开目光。   她守着这片土地过了一生,他在崖上注视了她一生。   直到一日,她靠在一块巨石旁,望着天边一片血红,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山崖上,伫立多年的身影,轰然倒下。   【这不是大结局!】   【这不是大结局!】   【这不是大结局!】   ☆、退隐江湖   “飞雪,飞雪!”   连飞雪听到一声声急切的呼唤,把她从一片夕阳的梦境之中拉了回来。   她缓缓睁开眼,眼角还有流泪的湿润感。   黑小虎那张沾染了灰尘和斑斑血迹的脸首先映入眼帘。   “夫君?”她眨了眨眼睛。   天边微微泛白,照着董家的一片废墟。   黑小虎见她清醒了,欣慰一笑,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我在。”   “我们……”连飞雪挣扎着,从一对瓦砾中坐起身来,左右张望着。   “我们得救了。”   “得救?谁把我们挖出来的?”   连飞雪正在好奇是谁救了他们,就听见一声贱贱的声音:“嫂子,不用谢!”   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看见虚离和祁珞带着自己手下的人在废墟之中找着生者。   “我在临江照影阁前给他们发了信号,没想到他们还真找来了。”   连飞雪笑了笑,深呼吸了几次,庆幸着自己依然活着。   “你刚才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黑小虎关切道。   听他一问,连飞雪看向他,眼里似乎又有泪涌起:“我梦见,梦见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孤独终老……”   黑小虎捧起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   连飞雪害羞的点点头,问道:“我爹呢?救出来了么?”   黑小虎一愣,神情让连飞雪不禁紧张起来。   “飞雪,你听我说……你爹爹他,他被闻人胜一剑刺穿了心脏,我们把他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   连飞雪的身体瞬间僵化,心像被人狠狠揪着,疼的无法呼吸。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找到闻人易的尸体,缓缓的走了过去,跪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头。   “爹,女儿没能救您……女儿不孝……”   清理完董家的废墟,众人皆是疲惫不堪,到山脚下找了个镇子,一连休息了几日。   临别之时,连飞雪和黑小虎与七剑在废墟的不远处告别。   虹猫看着废墟旁的墓碑,问道:“你们真的这么决定了?”   连飞雪与黑小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看向墓碑上刻着的“连飞雪”与“黑小虎”的名字,说道:“就当我们已经与董家同归于尽了……也算是,我们替魔教和照影阁,向天下谢罪。”   “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这样,也挺好的。”   别过之后,连飞雪与黑小虎二人慢慢的向江北去了。   “喂,事情都结束了,是时候跟你算算账了!”   “算什么账?”   “你是不是怀疑过我偷听你和虚离祁珞说话来着?说的还振振有词的……还有,你干嘛摔我玉佩!你知不知道那玉佩很贵的!”   “我没……我就那么一说,你别多想。”   “那玉佩呢?!”   “玉佩嘛……”   “快说!”   “谁拿到那块玉佩谁就是连飞雪的夫君,这规矩太可怕了,万一哪天我把它丢了或者被人偷了……所以还是砸了保险。”   “……”   ☆、飞雪,嫁给我   几个月后,两人在江北一个安静的小村子里住了下来,没有江湖纷扰,没有尔虞我诈,这里宁静的像是个世外桃源。   这天早上,黑小虎睁开眼睛,却没发现连飞雪的身影。   他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刚想开口叫她,就从窗口看见她在后院里,抱着一筐菜籽喂鸡,脚边跟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胖狗。   他看着她带着一脸纯真的笑意在小院里忙忙碌碌,脸上也不禁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哪怕没有江湖,没有轰轰烈烈快意恩仇,哪怕只是安安静静的在窗边看她在院子里喂鸡、逗狗,就能让他感到无比安逸满足。   他心想,要是就这样和她过一辈子,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很好。   非常好。   以前他总觉得生活少了些什么,做魔教少主的时候,他在追杀七剑之余,觉得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所以全心全意的追杀他们其实是因为他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无聊至极,却又无处排解空虚。   闭关时他疯狂练功,不敢休息,因为他一停下,就会想起母亲为自己挡刀而死之前,告诉他一定要闭关十年、不可强行突破武功顶层时,满脸是血的样子。他怕自己会陷在回忆里出不来,会把自己逼疯。   在天宗的两年里,他一心想着变强,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他怕,怕自己有一天还是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怕自己的朋友在残忍的天宗里死去。   他这一生所做的所有事,看似冷血无情,其实只是因为他害怕,害怕失去,所以才要不断强大自己,只为了能保护自己想护的人。   他的前半生是空虚寒冷的,他总觉得自己的生命里缺了点儿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弥补。   直到他再次见到连飞雪,他突然发现,原来世上也会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为他放下一切,洗手作羹汤,为他缝补衣裳,为他轻敷伤口,在他做噩梦的时候紧紧抱住他,在他生病时一步不离的照顾他……   他这才知道,老天还没有抛弃他。就在他以为自己被全世界唾弃的时候,原来还有一个人,爱他入骨。   他突然感到生命里一直缺少的部分被填满,突然发现自己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总会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回家。   他不再害怕自己会孤身一人,也有了为她拼搏的勇气。   他其实一直都不冷漠,更不残酷。   他只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他只是在等,等待一个人来爱他入骨。   所幸,他们没有再错过。   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那天看到她演舞,他会不会还是孤身一人,像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般,在世上游荡一生,直到死亡来临。   他注视着她忙碌的身影许久,她才感受到他的目光,赶紧放下手中的小白狗,跑进屋里,手里端着一盘他最喜欢的点心。   她坐在他身边,拿起一块点心就往他嘴里塞,一边兴奋的叫着:“快尝尝!我刚刚学会做的,看看好不好吃!”   黑小虎嫌弃的推开她的手:“逗了狗也不洗手……”   “小老虎又不脏!”   黑小虎一听,立马黑了脸:“你的狗叫什么?!”   连飞雪一愣,笑嘻嘻的打岔:“我手不脏,你不会是对狗毛过敏吧?”说着,又试图往他嘴里塞点心。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攥着,任她如何抽动也没法抽出手腕。   连飞雪咬牙切齿的用力向外拽着自己的手,黑小虎一瞪眼,双手用力一拉,连飞雪受不住他的力道,脑门正巧磕到了他的下巴。   “你下巴怎么那么硬啊!疼死我了。”连飞雪委屈的抽出手来揉着自己的脑门。   “你磕了我下巴,我还疼呢!”黑小虎扁嘴叫屈。   一听他说疼,她赶紧凑上来:“那我给你揉揉。”   揉了两下,看见他的坏笑,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打了他一下,噘嘴道:“凭什么给你揉,我脑门还疼呢。”   “那我给你揉揉!”黑小虎说着,伸出大手用力的在她脑门上揉了起来。   连飞雪急忙大喊:“疼疼疼!你太用力了!揉的我更疼了!不许揉了!”   话音未落,黑小虎轻轻的在她脑门上落下一吻。   连飞雪愣了一下。   “还疼么?”他笑着问。   她害羞的摇了摇头。   黑小虎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可我还疼呢!”   连飞雪抬头在他下巴上吻了吻:“还疼么?”   “还疼。”   她又亲了一下。   “还有点儿疼。”   她又亲了一下。   “还疼。”   “你信不信我咬你啊!”连飞雪笑着捶打了他一下。   “你敢!”   “我就敢!”连飞雪说着,露出洁白的小碎牙“示威”着,见他要扑上来,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黑小虎从屋里追到了院子。   他追上她,从身后一把把她捞到怀里:“飞雪,我们成亲吧。”   她愣住:“你没睡醒?”   “你才没睡醒!”他嫌弃的看了看她,“今晚成亲,我已经通知虚离和祁珞了。”   “可是……”   “你不嫁我我就把小老虎炖了吃肉!”   “我嫁!”   ☆、大结局   当天下午虚离和祁珞便赶到了小院,祁珞还带来了崭新的婚服。   二人在小院里简单的行过大婚之礼,送走了隔壁的邻居之后,围坐在石桌旁聊起了天。   虚离看了看一脸幸福的黑小虎,又斜眼瞥了一眼正在和连飞雪说话的祁珞,凑近了他,低声问道:“哥,你看你都和嫂子成亲了,我还没把祁珞追到手呢。能不能教兄弟两招,也让兄弟赶紧成个家?省得我家老爷子天天念叨着要抱重孙子。”   黑小虎嫌弃的瞥了虚离一眼,压低嗓音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祁珞喜欢什么样的?你得男人一点儿,霸道一点儿。像你现在这样天天跟她身后一口一个‘媳妇儿’的叫,下辈子也娶不到她。”   “这样啊……”虚离看向祁珞,点了点头,“噌”的一声站起身来,借着酒劲儿向她走去。   黑小虎转过身来,双手抱胸看着好戏。   只见虚离走到一脸疑惑的祁珞面前,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向门口拖去。   “你干嘛?!喝多啦?!”祁珞一边问一边试图挣脱。   “别废话,追了你那么多年还不答应,今天不管你说什么,都得跟老子洞房!”虚离看也没看祁珞,直把她拽向院里的客房。   祁珞一听,回头看了看一脸坏笑的黑小虎,瞬间明白了这两个无聊的人刚才谈了些什么,用力站住身子,用另一只手使劲的揪着虚离的耳朵,骂道:“虚离,你喝了点儿酒,胆子大了不少啊?!想挨打是不是?!”   “唉唉唉媳妇儿,媳妇儿你松手,媳妇儿我疼啊媳妇儿,哎哟哟……”   见虚离硬气不过三句话,黑小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冲他俩喊了一句:“别闹了,不早了,赶紧睡觉去。”   祁珞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这才松开虚离的手,把他丢进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在一旁看热闹的连飞雪一直笑而不语,直到虚离和祁珞都回了房,才看向黑小虎。   “走吧,我们也该回房去了。”黑小虎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   “我脚疼。”连飞雪抱怨了一声,踢了踢脚上的鞋,“这鞋磨脚磨的厉害。”   黑小虎一看,一把将连飞雪横抱起来:“我抱你回去。”   “嗯。”连飞雪得逞的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进了屋里,黑小虎抱着连飞雪坐在了桌旁,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弯下腰去解开了她的鞋子。   “舒服些没有?”   “嗯,好多了。”连飞雪嘻嘻的笑着,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两人的脸几乎紧贴在一起,对方的呼吸打在脸上,有些微痒。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连飞雪嬉笑着问,“是不是贪图本姑娘的美色?!”   黑小虎用头磕了她的脑门一下,笑道:“因为我爱你啊。”   从小闭关、不谙世事的他从不知情为何物,更不知道自己的保护欲和好感与爱情有什么区别,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在生与死之间拼命挣扎,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直到他发现,哪怕看着她在院子里喂喂鸡鸭、逗逗小狗,他都能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他才知道,这才是他的爱情。   所以啊,他爱她。   连飞雪害羞的笑了一下,又问道:“爱我什么?”   “爱你的美色。”   “去你的!”   黑小虎哈哈大笑着,倒了两杯酒:“该喝合卺酒啦。”   “一、一定要喝么?”连飞雪迟疑着。   “哈哈,你不会是对合卺酒有心理阴影了吧?”黑小虎笑着喝下自己的酒,“这是传统,一定要喝的。怎么,不敢喝酒?”   连飞雪赌气的端起酒杯来:“哼!谁说我不敢喝!我喝酒……可是有人送外号的!”   “是什么?难不成是……千杯不醉?”他笑眯眯的调侃着。   连飞雪喝下酒去,脸立刻烧了起来,她小手一挥,伸出一根手指:“一杯倒!”   “哈哈,哈哈哈,原来还有你做不好的事情啊,哈哈哈哈哈……”黑小虎大声笑了起来。   连飞雪气鼓鼓的打着他:“你不许笑,不许笑了!”   黑小虎依然笑着看着她。   连飞雪一生气,从他腿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躺在床上,背对着黑小虎:“我生气了!要睡觉了!你不许笑了!”   黑小虎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收敛了笑意,起身吹灭蜡烛,在她身后躺下,手搭在她的腰上,把脸埋在她的后颈,轻轻吻了一下。   连飞雪浑身一颤,酒也醒了些,脸却更烫了。   她声音颤抖着说:“别,别闹我,我要睡觉……”   “好……”黑小虎低声嘶哑着答着,又在她后颈落下一吻,“睡觉吧。”说完,搂紧了连飞雪。   连飞雪一动也不敢动的躺着,生怕浅眠的他会被自己惊醒。   过了半天,她依然睡不着觉,心想黑小虎应该睡熟了,这才活动着麻木的身体,转过身来。   “你,你怎么还没睡?”她看见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微笑着。   “你不也没睡?”黑小虎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这伤,是你为我挡旋风剑的时候留下的。”   连飞雪笑了笑:“没事儿,早不疼了,没留疤吧?”   黑小虎没有理她,凑过来,在她脸上轻轻一吻:“那也是为了我才会受伤的……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   连飞雪笑嘻嘻的想了想,道:“你都已经以身相许了……还能怎么报答?”   黑小虎转了转眼珠:“要不……”他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语着。   连飞雪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看向他的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孩子?”   黑小虎点了点头。   “你也喜欢孩子?”她喜道。   他摇头。   “那你还……”   “但我喜欢你和我的孩子。”黑小虎说完,与她额头相抵。   连飞雪羞得不行,咬着下唇想了想,看着他,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番外,不要错过哟。到今天晚上才结束!   ☆、番外1新婚之夜   听见连飞雪点头应允,黑小虎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再也无法抑制。   他倾身起来,一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轻抚着连飞雪好看的眉眼、光滑的脸颊,顺势落在她细嫩的脖颈上,俯身在她脸上落下浅浅一吻。   抬起头来看向她时,却发现连飞雪双眸紧闭,眉峰紧锁,不敢看他。   黑小虎沉下声来,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笑道:“闭上眼睛做什么?”   连飞雪闻言,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轻轻睁开眼来,咬了咬下唇,道:“我,紧张……”   “你紧张?”黑小虎仿佛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似的,低声笑了起来,“你演舞那晚不是就要与我同床共枕么?怎么现在才想起紧张了?”   连飞雪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扭捏道:“那晚又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干嘛要紧张?!”   “你怎么确信,如果我和你睡到一张床上,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嗯?”黑小虎故意调侃着连飞雪,一只手轻轻的挑开了她的腰带。   “因为……你是正人君子啊!”连飞雪一脸讨好的看着他,娇俏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   “正人君子?好像还是头一回有人说我是正人君子……”黑小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哑,附在连飞雪耳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你……我刚才还说你是正人君子的!你别……”连飞雪一脸受到了惊吓的样子,连连向后躲去。   黑小虎微笑起来,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将她圈在怀里,一边安慰道:“别紧张,”说完又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声音低哑,“我会轻轻的。”   连飞雪咬着下唇,看着他的眼睛,半天才缓缓点头。   黑小虎一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平躺在床上,一手解着她的衣扣。   连飞雪撇过头去不看他,匈口却剧烈的起伏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等黑小虎把她的婚服脱下,连飞雪噌的一把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眼神依然看向一旁,飞速的眨着眼睛。   黑小虎见她羞怯,便俯下身来,顺着她侧脸的轮廓一路吻下去,在她小巧的下巴上咬了一口之后,柔声道:“别紧张。你太紧张,我会弄疼你的。”说着,轻托着她的小脸儿,让她直视着自己。   连飞雪湿漉漉的大眼睛打量着他的脸,低低的“嗯”了一声。   黑小虎这才直起身子来为自己宽衣,却被连飞雪温热的小手一把拽住。她坐起身来,轻轻解着黑小虎的扣子,喃喃道:“我来解。”   黑小虎一愣,旋即微笑着吻了吻她的手背,道了声:“好。”   他的婚服扣饰并不繁琐,她却慢慢的从上到下一个个的解着,眼中闪烁着专注的柔光,让他也不禁微笑着看着她慢慢的动作。   把他的婚服放在一边,连飞雪这才轻轻的抚上他的肩,语气颤抖着,心疼的抚摸着一道道疤痕:“还疼么?”   黑小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疤,笑了笑,摇着头对她说着:“不疼了,早就不疼了……不过,不太好看是不是?”   连飞雪含着眼泪瞪了他一眼:“怎么会受这么多伤呢……”   “这么多年打打杀杀的,受点儿伤岂不正常?好了,”他抬起手擦掉她眼中的泪,“新婚之夜,你哭成这样,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连飞雪忍不住笑了一声,抬起手背抹掉眼泪:“我不哭。”   “嗯,飞雪乖……”他吻掉她眼角流下来的一滴泪,抱着她缓缓躺在床上。   连飞雪定定的看着黑小虎,似乎不像开始那般紧张了。   黑小虎握着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感觉到了吗?”   连飞雪静静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微笑着点头:“嗯。”   他正视着她的眸子,深邃清澈的双眼中写满了深情:“你,就在这里。”   连飞雪听了,俏脸红了大半,握着他的手,也贴在自己心口,看着他道:“你也一直在我心里,一直都在。”   黑小虎眉眼弯弯,笑着吻上了连飞雪的唇。   连飞雪低低的“唔”了一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朗的脸,缓缓闭上眼睛,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轻轻回应着他。   过了许久,黑小虎不舍的放开她的唇,小声安慰道:“飞雪,如果疼的话,就告诉我,我马上停下来。”   连飞雪双目迷离的看向他,点了点头:“好。”   紧接着,连飞雪便眉头一皱,一种无比陌生的感觉让她浑身上下都异常燥热,但好在她并不觉得太疼,只有一点点撕裂的刺痛感让她保持着清醒。   “飞雪,疼么?”见她皱眉,他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她摇头:“不太疼,你慢一点儿就好。”   “好。”他嗓音嘶哑,伏在她身上的躯体有些发烫,动作却温柔至极,生怕伤到了她。   连飞雪环手搂住他精壮的腰身,小心翼翼的吻了吻他的侧脸:“其实也不太疼……你是不是忍得很难受啊?”   他笑着摇头。   “你要是忍得难受的话,其实,我真的不觉得疼……你可以,不忍着,真的……”连飞雪说着,脸更是红的可爱。隔壁大牛的媳妇儿跟她说过,他若是在乎你,定会自己忍着,生怕你疼。虽然她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一直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她不想他难受。   “真的,没那么疼么?”他以为女孩子的第一次会疼到不行,所以她说她不疼,他只以为是她为了体谅自己而逞强。   “真的没那么疼。”连飞雪说着,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那……如果疼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   “嗯,我知道……啊!”连飞雪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他动作的快了起来,一时没有防备,便低声喊了出来。   他却以为弄疼了她,赶忙停下动作问道:“是不是疼了?”   看着他一脸的担忧,连飞雪笑了笑,摇头否认:“不是因为疼……没关系的,我真的不疼。我这么怕疼的人,要是真的疼的厉害,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黑小虎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的加快了动作。   连飞雪咬紧下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她看着黑小虎的眼睛,低声在他耳边说着:“夫君,夫君……嗯……小虎……”   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我,啊……我爱你……”   她低声的告白细若蚊喃,却被他听的真切。黑小虎看着她的小脸儿,笑着回道:“我也是。”   ☆、番外2新婚第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连飞雪还没睁开眼睛,便习惯性的伸手探向身旁,摸了摸,却发现床上没人。   她赶忙睁开眼睛看了看,却找不到黑小虎的影子。   屋中摆着澡盆,她这才想起昨晚好像是他抱着自己洗过了澡,只是她当时又累又困,以至于印象模糊,只记得自己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其他事情便一概不知了。   挣扎着下床,连飞雪快速的走了几步,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声痛呼。长这么大,她这才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明明昨晚并不觉得疼,可现在却……   扶着腰走出房间,连飞雪左右看了看,只见院子里无比的安静。她站在院里皱了皱眉头,鼻翼一动,好像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她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禁吓了一跳!   “我的厨房怎么着火了?!”   此时的连飞雪也顾不得疼痛,尽可能的快速挪动着脚步,往厨房赶去。   刚走到冒着黑烟的厨房门口,就见黑小虎两只手端着盘子,一脚踹开了厨房门,被浓烟呛的直咳嗽。   见连飞雪穿着单衣站在自己面前,黑小虎愣了一下,赶紧把盘子放下,将自己的披风解开,披在了连飞雪身上:“怎么穿这么少就起来了,不冷么?”   “不冷。”连飞雪摇摇头,看向他身后的厨房,“你在做什么呀?”   “做菜啊。”黑小虎给她系好披风的扣子,端起菜来走在前面,“走走走,给你做了好吃的,快跟我进去吃。”   连飞雪赶紧扯住他的袖子,指了指厨房:“你是在做菜?真的不是在烧厨房?”   黑小虎抿了抿唇,想了半天,认真的点头:“我确定,不是在烧厨房。”   “好吧。”连飞雪说完,从他手里接过盘子,“那你就把火给我灭了再说。”说完,端着盘子走进了房里。   黑小虎愣了一下,转过头去挑水灭火。   等他弄干净了厨房,洗完了脸,走进屋里才发现连飞雪坐在桌旁,桌上放着菜,却丝毫未动筷子。   “怎么不吃啊?”黑小虎坐在她身边问。   “夫君辛苦啦,我等夫君一起吃啊。”说完,连飞雪夹起一筷子菜塞到了黑小虎嘴里,眯着眼睛问,“好吃么?”   黑小虎嚼了两下,转过头去便把嘴里的菜吐了个一干二净。   “嘿嘿,”连飞雪一笑,“你也知道难吃啊?”   黑小虎吐了吐舌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糖和盐长得那么像啊?”   连飞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站起身来说:“好啦,我去做早餐,你跟我学。”   “好!”   黑小虎说着便站了起来,却见连飞雪走路的姿势有些一瘸一拐,不禁好奇的问道:“你腿怎么了?”   连飞雪一听,瞬间停住了脚步,双手攥成了拳头,过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儿。”   黑小虎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肯定有事儿,于是上前一步把她横抱起来:“我抱你过去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把自己弄成这样……以后不许偷偷练功了,都不知道小心着点儿。”   连飞雪本来还有些感动,可听他这么说,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会这样都是因为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捶了他一下:“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黑小虎无辜的看了看她,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哦,是昨天晚上……”   连飞雪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黑小虎温柔一笑,轻轻吻了吻她的手心:“那你下次可千万记得叫我停,省的我不知轻重的又伤着你。”   连飞雪脸红着点了点头。   等两人打打闹闹的把早点做好,端到屋子里,黑小虎将连飞雪抱在膝盖上,亲手往她嘴里送菜:“张嘴。”   “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行,听话。”   连飞雪只好张开小嘴,吞下他送到嘴边的菜。   黑小虎看着她慢慢的咀嚼,不禁心情大好,边给她夹菜边在她耳边轻轻落下一吻,低语道:“我媳妇儿做的菜果然美味无比。”   “你叫我什么?”   “媳妇儿啊。”   “别人都是叫夫人或者娘子的,为什么你叫媳妇儿啊?好土啊……”   “瞎说!你懂什么,隔壁大牛跟我说了,叫媳妇儿才显得亲近。”   “是吗?那大牛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还跟我说,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就要捧在手心里,宠一辈子。”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